可肖亦对她似乎不太满意,谈话找不到主题似的东拉西扯了很久,全然没有网聊电话时的热情幽默。后来聊起到各自的单位。她感慨同是国企工人,命运竟如此不同,水泵厂改制两年多了,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摸样,而肖亦工龄比她短,彼时收入却是她的三倍。
“你们厂我也听说了些,迟早会垮的。”肖亦说:“你自己得早作打算。”
“我们厂是改制了的,不那么容易垮。”她反驳道。
“改什么制!不就卖给私人了嘛。说不定你们老板还盼着早些宣布破产呢。”
“照你这样讲,我们老板的脑袋有毛病。”她讥讽道:“花几千万买下厂,还承担了几千万债务,就是为了破产,钱多了发烧咋的?”
“为了地皮啊,你看看电视报纸,类似的事情多了去了。现在单你们厂的那片地,价格就远远超出1个亿,要是以后在那里开发房地产,你老板的回报恐怕远不止十几亿,几十亿了。”
“那不可能,市里不会同意的。”她再无知,也晓得这叫国有资产流失,就你肖亦都能看出来的猫腻,人家政府会不知道?何况,这话题让她很不爽。可肖亦却很固执,仍喋喋不休。“你好好想想,听说当初市里同意收购,是和你们老板签定了协议的,要求妥善安置工人,结果呢?一接手就搞一刀切,裁了一半工人对吧?工人们也去市里上访去闹过,可还是不了了之没了下文,这是其一;其二,改制这么久了,你们厂还和过去一样,设备陈旧,产品单一,根本就不具备市场竞争力,所以你们老板是在拖时间找机会;其三”
“好了好了。”她赶紧打断,在这样一个浪漫的地方,对方老拿她单位说事,没一丝和她谈情说爱的意思,很显然,这就是所谓的见光死,她没入人家的慧眼。于是,找个借口告辞了。
华灯初下,程丽丽独自走在街上,茫然地看着身边闪过的陌生面孔。培育了小半年的感情就这样结束了,她不知道以后是否还有心情再去结识新人,再去和人见面。说实话,她挺喜欢这个和小小同岁的肖亦,可人家条件好,看不上她。
不知走了多久,一个人挡在她面前,抬头一看,是肖亦,手里握着罐啤酒,另只手还拎着几罐。“我要和你谈谈。”
“不是刚谈了吗?”她说:“该不是还要说我单位的事吧?”
“不是,我有几句很重要的话告诉你。”肖亦四处望了望,指着前方一个宾馆说:“去那里要个房间,我们谈谈。”
“就在这里谈吧。”
“不!”
她抱着双臂,想了想,还是跟着去了宾馆。进入房间坐下,肖亦开了罐啤酒,一口气灌下去,说:“我都很久滴酒未沾了,刚才喝了两罐,决没醉。”
她感到好笑,什么话要借助酒精来壮胆。“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