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信被粥碗打碎的声音吓了一跳,小小的身躯弹了一下,茫然地看着李云恪,扁嘴要哭,却又没敢。
“信儿对不起,我烫着你没有?”李云恪转头朝向他,询问时双目的光却怎么也落不到他脸上。
小家伙略显紧张地道:“没……”
李云恪嗯了一声,又看向项铎,“你适才……说什么?”
项铎很是担心他,“主子……”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李云恪站起来,身体晃了下,见项铎伸手要扶,又将他的手隔开,一个人向外走去。
南宫信捧着被咬掉一只耳朵的小狐狸面糕,有点不安地道:“父王别走……”
“父王不走,父王歇歇就来。”李云恪头晕得厉害,心跳得似要冲出喉口,害他眼前发黑,声音听着都有些飘了。
“主子……主子!”项铎还要再安慰他两句,忽见他双膝一弯,跪了下去。许是身子受不住冲力,血直接自口中涌了出来。
李云恪感觉膝盖被撞得有些疼,胸腹处更是疼得厉害,可这些都比不上儿子突然爆发出的哭声让他难受。
南宫煊听到碗摔碎时便起身下了床,直到这会儿才从里头挪出来,见状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项铎撑着李云恪的身体,对外头喊道:“少君,进来!”
南宫煊无暇理会哭得伤心的儿子,快步走到李云恪身旁,想蹲又蹲不下去,急得脸都白了,“快将他扶到床上去!”
秦少君已经进来了,同项铎一起架起李云恪,送到了里间。
“少君,把信儿抱走,你替我看一会儿。”南宫煊撑着腰喘了两口气,“快……快把小曦找来。”
秦少君同样担心李云恪,可也清楚自己帮不上忙,便听话地抱了南宫信离开,一路细细哄着,去找韩洛再要点好吃的。
项铎伺候着李云恪擦脸漱口,又给他送了些内力,直到李云恪拒绝。
南宫煊见李云恪头上不断渗出冷汗,知道他还在疼,便又拧了个毛巾过来,对项铎道:“我来吧。”
项铎默默退了出去。
李云恪想睁开眼,试了几次才撑出了一条缝,见南宫煊抿着好看的唇,正一脸担忧地给自己认真擦汗。许久不见他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一时还让李云恪有些恍惚,哑声道:“煊儿,不用忙,你坐下歇歇,莫要累着了。”
南宫煊听他说话声音发颤,不由心疼,“我不累,你闭嘴。”
李云恪便闭了嘴,不多时连双眼也重新闭上。
南宫煊帮他拭去额上又冒出的一层汗,拿开他横在腹上想揉动却一直使不上力的手,轻轻帮他揉按着缓解疼痛。
许明曦很快赶了过来,为李云恪施了针。
然而毒早已深入经脉骨血,除了解药,旁的方法都没什么大用处了。许明曦其实也只是配合着李云恪,让守在一旁看着的南宫煊能好受一些罢了。
估摸着毒发时间差不多过了,许明曦收了针,对南宫煊道:“教主放心,让王爷再躺一会儿就没事了。”
南宫煊果然跟着松了口气。
“你陪王爷说会儿话吧,我去看看信儿。”许明曦收好了银针往外走,临出门前不忘叮嘱,“教主也要记得顾及自己的身子。”
南宫煊随口道:“知道了。”
等他走后,房中却静了好半天。
南宫煊望着闭目休息的李云恪的脸,很想伸手揉揉,好让他的脸色好看些,可想了半天,还是没能伸出手去。
“煊儿,”还是李云恪先开了口,疲惫道,“小曦让你陪我说说话。”
南宫煊面上一僵,显出几分不知所措来——他有些日子没和李云恪搭话了,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好在李云恪仍闭着眼,并未瞧见他面上窘色。
“你怎么会突然毒发的?”想了半天,南宫煊最终还是选了最直接的。
李云恪动了动,翻了身对着他,张开双眼笑了下,“我哪次毒发不突然?”
南宫煊双眉一横,道:“别敷衍我,项铎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李云恪的笑凝滞在了脸上,眼底漫上一片痛到极处的哀凉,长睫颤了两下,轻声道:“他说……说我母后……走了。”
南宫煊愣了愣,像是没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母后身子还算康健的,皇兄去了之后也有人一直帮我留意着她老人家,悲痛固然免不了,可好好一个人,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李云恪在床上画着什么的手指有些抖,眼底很快湿了,“煊儿,你说项铎是不是骗我?”
南宫煊当真没想到竟是这么大的事,心也沉了一下,犹豫过后握住了李云恪的手,语气是许久不见的柔和,“我知你无法接受,可也不能自欺欺人。云恪,你可以不去送你皇兄,但太后走了,你……”
李云恪到底没让眼泪落下,闭眼缓着,“我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母后再也回不来了。而且小曦对我说过,以你现在的状况,再有半个多月可能就要临盆,我不能这个时候走。我……我时候也不多,还有好多事要做,待得都做成了,再到那边去向母后请罪也就是了。”
“胡说什么!”南宫煊攥紧他的手,“罢了,你身子也不好,我不劝你折腾,你也别胡思乱想了。”
李云恪往他身边蹭了蹭,眉宇间少见地现出丁点脆弱,乞求般地道:“煊儿,连母后也不要我了,你别再不理我,原谅我行么?”
南宫煊呼吸顿了顿,单薄的背脊挺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