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毅成。
只是默念这个姓名,心脏仿佛就会柔软下来。
他没有改变过多的外貌,让自己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个,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拉斐尔的人?”一直沉默的他突然出声询问,白凌远从凝视中回过神,心下略有惊讶。
拉斐尔,是他游戏中一个合作伙伴。
那是一个职业为暗杀者的玩家,等级高办事效率高,在任务委托方便小有名气,他曾经与他做过几回交易。
夏毅成眼中萌发的恨意让他心惊。
他是被人欺负了?
他不愿多说,白凌远也不能多问。只能不露痕迹地发信息给拉斐尔:我在首都遇上一个在找你的人,id叫盛夏光年,你认识吗?
迅速回来的信息让他呆滞了。
拉斐尔:呵,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光耀法杖的主人,前天咱们刚完成的交易。
然而后悔,已是为时已晚。
……
白凌远是被电话铃声从回忆中拉回的。
电话里带着笑的声音属于童斯,白凌远大他许多,却从很久以前就有了兄弟般的感情。他有时候会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个叫做夏毅成的少年,或许自己和童斯仍然是志同道合的兄弟,伙伴,没有尴尬,没有嫌隙。
忧郁漠然实则脆弱的少年,大概心里只有被迫分离的情人——童斯。
“凌远,我前些日子打电话给夏毅成了。”
“恩。”白凌远心里一紧,语调却平缓如故。
曾经的童斯知道,现在记忆中覆盖着“谎言”的他却连这部分都忘记了。他对那个夏毅成的爱意,如今只埋在他的心底,叫嚣着想要破土而出。
“我想要和他谈谈,凌远,你说,我是不是有些……”
“小斯,你还是心软了。”他的语气里透着无奈,“当初夏毅成害你,却不像你这样犹豫不决。”
“……”那端突然没了声音。
白凌远双手掐在桌脚,表情苦涩,话语却不间断,“小斯,也怪我对不住你,他当时恨你入骨,我也迷了心智,居然帮他……小斯,他这般无情,你还奢望着什么?”
他字字如钉。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终于缓缓吐出五个字。
“凌远,我信你。”
短短的五个字,让白凌远甚是煎熬。
绑架事件发生之后,童斯被迅速带去国外,先进的科技之下记忆被清洗一空,输入的新记忆在家族中灌输,他变成了童家的一具傀儡,全部拥有的都不是自己的。
然而人类就是如此神奇的生物,突然有一天,白凌远接到了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白凌远,我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彼时的白凌远虽怜悯昔日的好友,却于公于私都不愿他回想起那段曾经。
但是随着日子逐渐推移,童斯居然回忆起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他再次越洋长途,白凌远突然明白,有些事必然会发生,而自己能做的,只有掌握先机。
他设了一个全套,生生将三人都套在了一起。
打完这个电话,白凌远近乎虚脱。
是的,他在害那个少年。
那一句句话语出口,便将夏毅成,狠狠地从童斯身边推开了。
他窥觑了那么久,至宝一般的少年,他不忍更不甘,就让他重回到他人的怀抱。想要的,就要不择手段地夺到自己身边。
不久之后他接到了夏毅成的电话。
“我早就有话想要对你说了。”
他如此回答。
夏毅成,我很早之前,就有话想要对你说了。
地点约在三人以前经常聚会的咖啡厅。
白凌远走出门的时候天空中响起一声闷雷。
雨,终究是要落下来了。
*** *** ***
饶是平复了心情,夏毅成还是能够闻到空气中的阴冷湿润,有种山雨欲来的味道。
咖啡厅做了新装修,熟悉的温馨碎花壁纸换成了时下流行的暗色系,原本露天的大阳伞撤了下来,换上造型精致的观赏花木。
拿铁的味道纯正,卡布基诺又苦了一些,他小口抿着,偶尔抬眼望向窗外细密的雨帘,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回放着关于这里的记忆。
彼时童斯与白凌远相谈甚欢,他默默捧着咖啡望着窗外人来人往,常常就是一整天。
童斯笑起来的样子和平时截然不同,他会像一个大男孩一般爽朗得笑出声来,脸上铺展着阳光的痕迹。
夏毅成并未过多的留意过白凌远。
他偶尔回头的时候总能对上这人的视线,他一愣,对方不着痕迹地转开。
不知为何,有时候感觉到背后有灼热的视线,心中先是恐慌,逐渐不敢抬头直视那张英俊的脸。如今想想自己也着实幼稚,那些目光为何一定是来自白凌远的?他居然连爱人的直视都直接否定掉了。
想到这里不由露出浅笑,倏然抬头就看见了和着铃铛声推门而入的白凌远。
笑容凝了一下,却又舒展开来。
对方一眼就注意到了自己的所在,对视的时候谁都没有转开视线。
“白凌远。”
夏毅成轻唤,他点了点头,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很久不见。”
白凌远笑得温文,熟练地点了咖啡。
他们的确有很久没有见到了。
夏毅成点点头,不自觉地捧起杯子。他与白凌远最后一次见面似乎是仍在医院的时候,他正好将所有的过往讲述完毕,他摔了许多东西,流着眼泪把白凌远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