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熙来一一点头,最后哽咽问他:“阿离,你上次的牵心蛊是不是也这样危险?”
尤离愣了片刻,“没有,我自己的体质自己清楚,没有这次这么危险。不要多说了,你快去罢。”
剑者,百兵之君也,生而为杀,迎挡挑刺,周遭冷煞。
燕南飞的剑,蔷薇剑,是鲜艳惨烈的红色。那本是剧毒的沁染,却变成了他生动贴切的花魂象征。他纵然心中决然,却是对自己生死的决然。那么傅红雪的生死呢?
他当然不能死,连伤都不忍心伤的人,怎么可以死?!
燕南飞抱着必死的心来决战,本就是个死人。他的每一剑都在顾虑,都在拖延。不管是对面那人阴沉的眼光,还是起伏的衣摆、脑后的长发,有力的手腕……他都想多看几眼。
他的剑本来狠辣,花魂绽放之时,本来浓烈,此时却都是破绽。
傅红雪的刀,是很朴实的刀,它染过的血,胜过蔷薇百倍的浓烈。
他曾说,他的刀一出,必要见血。
现在看来,这是假话。
他削切动荡,身形如飞步踏浪,刀气与剑气猛烈相撞,转瞬散在了巴山的雾气里。人御心,心御刀,心也御剑。
可是为何燕南飞练不成心剑?
因为他的心已失。
傅红雪的刀法早已大成,此刻却在蔷薇的虚弱之下突而变了。他的刀本来雄浑凌厉,快得看不清,燕南飞却仿佛看得到刀锋每一次遭遇迟疑时的挣扎。
是不是这把刀都在埋怨它的主人?
那么蔷薇剑呢?
它是否也不甘心?
燕南飞本打不过傅红雪。所以他们此时都失了心,这真的很公平。
落叶战栗着坠落,又因他们的纠缠而被卷起,纷纷扰扰,喧喧嚣嚣。燕南飞侧身闪避时,是出于本能,可这样的本能他并不想要。他的身体要他闪避,他的心却让他求死。他的胸口方离刀锋远了一寸,突然兀自迎了上去——
傅红雪因他闪避的动作而没有收力,却见此异状,当机立断地猛然转了手腕——
刀背虽不锋利,也因为那力道,将燕南飞砍退倒地。
白衣的燕南飞蔷薇剑脱了手,任它落地,喘了两口气,一抬眼便用决绝的目光将傅红雪奔来的脚步定住。
“杀了我。”
傅红雪坚决摇头,“我不可能杀你。”
燕南飞退后两步,扶着院口的石灯,一条路上的灯火还明亮,火光很温暖,他手下的这盏石灯却还是冰冷的,它是最初点燃的一盏,燃烧殆尽的烛火摇曳着,似是垂死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