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把自己当做联邦人,可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你,你还记得么?你说你不后悔隐瞒她的身份,可你知不知道,就是你的这个行为,让联邦遭受了多大的损失?子饶,战场不是儿戏,站在我们的位置,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改变这个国家的命运。帝国人太凶了,他们的士兵比联邦人多了分血性,单是这分血性,联邦人也不怕,我们有的是士兵,有的是资源,我们一旦真的被逼上绝路,也能像饿狼一般撕咬敌人,可是我们缺了一个领袖啊,一百年了,联邦没有出现过一名双s级的,你和周瑾交过手,你应该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数量已经没有意义了。如果周瑾愿意,她大可以单枪匹马地闯到我们的军营中,将我们的高级军官一一杀害,到那时,一个缺失了将领的国家,还怎么把这场仗打下去?”陆烧没有关掉水管,此时冰水已经在地板上积了几厘米,将到处染得潮湿,陆子饶就坐在这刺骨的冰冷中,低垂着头听她教训自己。
“如果我早知道林池就是帝国皇女,如果我早知道周瑾这么在乎她,我一定能设局让周瑾死在我们大本营,帝国人是一群狼,狼群的战斗力与头狼是成正比的,你说,一旦周瑾死了,这些剩下的狼崽子还能发挥几成战斗力?子饶,你这事做得太糊涂了,我罚你罚的还轻了!”说到激动处,陆烧怒火又起。
陆子饶用力地抱住脑袋,挣扎半晌,难过地解开了外套露出里面的衬衫跪在了陆烧面前:“我是国家的罪人,母亲,你可以现在就打死我,或者把我交给军事法庭。”单薄的衬衫已经被水浸湿,能清晰看到肌肤,比起一年前,她清瘦了很多,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了,而露出的肌肤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交错着,以s级的恢复能力,居然也无法愈合。
第92章 .自省
驸马府有座很大的后山,后山上有片很大的瀑布。
同样是寂寂黑夜,便连落下来的雪也和前夜没什么两样,今晚睡不着的,却换了一个人。
瀑布旁的青石上,周瑾穿了一身白衣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她的三千青丝披散着,就和这顺流而下的瀑布一般。她手上拎了个酒壶,一杯一杯地往嘴里倒酒,年份极足的酒液挥散了些在空气中,四周便弥漫了醉人的酒香。
这个时节的后山,鸟兽都没了踪迹,本该是一片寂静,她所处的这片区域却有些嘈杂,瀑布不断击打在河底突出的光滑大石头上,发出一阵阵的拍浪声。
这时大概是三四点吧,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周瑾就坐在这漆黑夜色下,神色冷凝地听着潺潺的水声。
她不是好酒的人,也不习惯于用醉酒来遮掩愁绪,只是今晚既然已经喝了很多,那么再喝一些也没什么关系,此刻,她需要一些东西刺激一下她的神经。
孕妇身体会因胎儿的影响而易乏易困,阿池昨晚哭了一场,很快窝在她怀里睡着了,她却睡意全无,抱着林池躺了一会,妻子清浅的呼吸声总在扰乱她的思维,她想,如果有一个人能让她的冷静瓦解、能让她的大脑无法运转,那就一定是林池了。
昨夜,阿池在她怀里哭的时候,她很想把一切都向阿池和盘托出,她本来是个一旦做了决定就不轻易更改的人,但是当林池的眼泪不断落在她的手上时,她擦着那怎么也擦不尽的眼泪,已经下定的决心开始动摇。
这不是她第一次思索当年的事情了,在林池不惜放弃皇族高高在上的身份、割舍宫内安逸的生活,甚至不惜逃往异国他乡也要离开她后,她也曾想过很多次,是不是她真的做错了。
她不后悔接受皇后娘娘的条件,也不后悔在皇后的安排下一步步走上弑君的道路,但这些年里,每当想起当年的那些事情,她却总是忍不住叹息。
她和林池之间,横亘了一条深深的裂缝,这条裂缝始于先帝的死亡,又在后来的一系列事件里越拉越大,直至成为难以跨越的深渊。
其实一开始,需要她做的事情只是把控住帝*队的军权,这不难,在将叛军完全剿灭之后,她在军队中的声望已经上升到一个外人无法相信的地步,当时军中虽有元帅,但已经完全被她盖去了光芒。
所有人都知道,周瑾少将是曜日的将星,是注定要为曜日开疆扩土的人。
后来便是回曜日迎娶林池,新婚的那段日子里,是她这辈子过得最好的时日。
周瑾低垂着眼盯着自己的衣摆,又喝了一口酒,柳叶似的眉舒展开来,仿佛透过不断溅射在她衣摆的水珠看到了曾经的那对新婚燕尔的新人。
可是平静很快被打破,她以为一个即将擢升为元帅的少将足以令先皇感到忌惮,至少他不会再想着对林池下手,可是随着需要她处理的事务越来越多,她回府的日子越发的晚了,而在此期间,先皇却三番四次召林池入宫“谈心”。
那时她便知道,绝对的权力面前,如果她再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