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给他带了最新鲜的达摩,是之前过年活动时官方送的,脑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为了感谢鲤鱼精和河童同样送了他们一人一个。
河童十分不好意思,这么贵重的礼物他还是第一次收到,跟鲤鱼精一合计,非要邀请许君跟小座敷去泡温泉。
许君却之不恭,再加上小座敷十分想去,也没再推辞。
河童举着巨大的水球,扁而短的嘴唇轻轻开合,一种古老低沉的咒语倾泻而出,鲤鱼精快活的在他旁边游来游去。
他手中的水球越来越大,从一开始一手支撑到双手顶着,瘦小的身子忽然蹦起,用力往下砸去。地面四分五裂,轰隆之声不绝于耳,那水球直接在地上凿开了一个大坑,里面泉水袅袅,依稀蒸腾着热气。
许君没想到河童还有这么一手,夸得他直挠脑袋。
小座敷“呼啦”地撒丫子跳到水里,衣服全被弄湿了。
许君本想责怪他,对上那张天真的脸,嘴里的话又咽下去了。也罢,他穿着衣服直接下去了。
衣摆、袖袍浮在水面上,艳丽地如同十里铺满盛开的莲花。当中一人青丝三千,皮肤被蒸腾的热气熏得泛红,娇艳欲滴。
小座敷背上的火全被水浇灭了,一脸懵逼的看着许君,许君衣袖一摆,又撩了他满脸的水。
嘴一瘪,小座敷划拉着狗刨过来,抱着许君脖子不放。
许君托着他,四周郁郁葱葱,视野辽阔,原本沉闷的心情被温润的泉水冲刷过后,心里只剩一片平静。
他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那一方小小的泉水变成和浩渺无际、波澜壮阔的大海,他独自于风浪中岿然不动,不随波逐流。
他的五感提到极致,灵魂却疏离着。那一点恰到好处的疏离,就如一枚莲瓣落入水中,旋转着往他身体更深的地方飘去。
许君在那稍纵即逝的感觉里抓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一粒种子,就埋藏在体内最深的地方,静待破土。
他睁开眼,神识清明,一切的疲惫与烦恼一扫而空,整个人恍若新生。
小座敷挂在他脖子上睡着了,他轻轻托起他,交给鲤鱼精照看。他湿漉漉的来到庭院,本想去木屋换件衣服,但之前骤然提升的五感令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要在平时,以他大大咧咧的性格,肯定就错过了。
然而现在……
庭院里一如既往,八百比丘尼坐在木屋旁,一身孔雀蓝皮肤勾勒出纤细美好的身材,她晃着腿,微笑的看着许君。
许君闭着眼感受,空气里有一丝淡淡的腥味,若有似无,他睁眼,原本木屋前坐着的八百比丘尼不见了。
许君瞬间抽出木刀,回身横刀挡住那只伸向他的手。
“哎呀,差一点点呢。”八百比丘尼手落在空中,随即轻点在木刀上:“有意思。”
许君退后一步:“你是人?”
比丘尼眨眨眼,温婉中带着一丝俏皮:“准确来说是不死的人。”
许君皱眉,比丘尼的情况他也了解过一些,相传她吃了人鱼肉而获得了永生,或许是活得久的人都喜欢以一种看透人间百态的姿态来自居,让他很不舒服。
比丘尼:“看来你不是很喜欢我?”
许君淡淡道:“这只是我第一印象,也许在以后的相处中,或许会改变。”
比丘尼饶有兴味地看着许君,八百年来她一直游走在世间,遇到晴明后曾短暂的停留,然而没想到百年后,她竟然又遇见了晴明。
她应邀来晴明的小天地坐坐,晴明与他聊了许多许多,但最终都会提起一个人,那是个男人。
她曾亲眼目睹死在晴明怀中的红叶,那么美那么绝望,她悄悄观察着晴明,发现他眼里毫无情愫,无喜亦无悲。
有些人生而温和,克己复礼。
她以为晴明的表达不过如此,只是没想到再见时,晴明脸上的笑意全然不同以往,那是一种深入骨髓隐在血液里的欢愉。
即便晴明并没有点明,她也知道,那是喜欢一个人最直接热烈的表现。
“晴明可还好?”比丘尼问,许君一愣,看来她还不知道晴明的事。他踟蹰着将事情经过告诉了比丘尼。
比丘尼叹口气,她没想到,晴明终究还是走到了那一步。
“我真身还在日本,这两天便会启程来找他,希望还来得及。”比丘尼说罢坐回木屋前,又变成那个微笑的人偶。
许君呆愣地站在原地,忽然想跟这个姐姐说:大姐,走之前帮我给外面递个消息呗。
然而任他再唤,比丘尼仍是一动不动。
许君懊恼,用一种完全不顾及会不会走光的的姿势坐在石案前,对面的晴明面沉如水自顾自地写着字。
许君干脆把纸抢过来铺在面前,胳膊搭上去撑着脸就这么看着他写字。
他觉得,自己是想晴明了。
许君看着看着,忽然发现不对,晴明那白瓷般的脸竟然泛起了一丝红晕。
许君:???
目光触及纸的一刹那,许君惊呆了,纸上歪歪扭扭写了三个大字:走光了。
?穿裙子就是不方便,一瞬间许君不禁同情起了万千女性同胞,突然意识到不对,他掐了把自己大腿,声音颤抖着带着试探,小声道:“晴明?”
眼前的人青蓝色的袖子一顿,动作停了下来。
许君狂喜,他伸手去抓对方时,忽然眼前一黑,一瞬间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通常人在适应黑暗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