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牢房关押的不是别人,正是让他们这几日头疼不已的邱宁福。
如今他突然暴毙,在场却没有人松一口气,尤其洪府尹,立即命令衙差们把现场隔离起来,旁边牢房的犯人暂时关押到别处,而且暂停释放,先进去其他牢房的,一点都不能让这里的消息传出去。
顺天府有名的焦仵作很快过来,衙差们把邱宁福的尸体搬下来,抬起他的头一看,脖子上一个茶碗大的伤口,难怪流这么多血。
花满楼虽然平日爱好整洁,但不是西门吹雪那样有洁癖的人,所以他也一道站在牢房里,听焦仵作叙述尸体的状况。查看完脖子上的伤口,焦仵作让人把尸体转过来,花满楼觉得脚上忽然落了样东西,很轻很轻,但以他敏锐的触感,自然感觉得到,弯腰捡起来,却是一根微卷的枯叶,他放在鼻子上嗅了嗅,眉头一皱,然后悄悄地把东西收到了袖子里。
其他人忙于检查尸体和现场,并没有注意他。只有盗无看了一眼,但是也没开口。
“脖子上的伤就是致命伤,身体其他地方暂时没有伤痕,也没有死后移动弯曲的痕迹。而脖子上的伤口呈圆形,周围有遍布的细长小伤口,所以凶器应该是铁蒺藜骨朵之类的东西。”焦仵作仔细看了一遍道。
捕快们也搜完了牢房,别说他说的东西了,连能伤人的物件都没有。
“这之前有人来过吗?”洪阶问看守的狱卒。
“回大人的话,这几日都在按批次释放犯人,有些犯人的家属等不及了,天天都来看,所以人很多很杂,至于有没有进过这间牢房,小人也说不清楚。”
狱卒虽然害怕,但条理还是很清楚,可见洪府尹平时治下有方。
洪阶在牢里办公几日,自然知道他们的辛苦,也不便怪罪什么,只好先吩咐挨个盘查,试图找到经过这里探监的人有哪些。
盗无走到花满楼身边,低声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方才看到花满楼拾起枯叶的那一幕,大概能猜到他可能掌握了些线索,只是未查明之前不好告诉洪大人。
花满楼正想着自己的心思,闻言竟然稍稍恍惚,他以为还是陆小凤在问自己。听出是盗无的声音,脸色微赧,摇了摇扇子才开口:“我想看一下尸体。”
盗无把他带到尸体旁边,递给他一副手套。
“让我看看他脖子上的伤口。”毕竟眼睛看不见,他只能让盗无帮忙。
总捕头大人虽然平时不近人情一脸凶煞,但只要是为了破案,他还是相当温顺的,遂扶着花满楼的手,放在尸体脖子的伤口上。
花满楼摸了摸,的确如焦仵作所说,伤口呈圆形,而且周围有细小的伤口,果然是带刺的铁球刺入其中的痕迹,可是摸着摸着他觉得又有不对,如果铁蒺藜骨朵是迎面砸来,那一旦失力落下,对方不应该呈盘坐的姿势,而且这个伤口,似乎是从上往下击中的,而且似乎血肉都是外下翻出的,连那些细碎伤口都有两条印子,感觉就像是从比尸体放的位置低的地方,快速地击打进去然后又立刻收回,才能造成这样的伤口。更让人不解的是,尸体是面对着另一面墙壁而坐,与牢门遥遥相对,凶手为何要走进来站到对面才动手?
更何况这样在狭窄的牢房中击出铁骨朵的力道和速度,除非是内力已臻化境可运用自如的高手,或者像陆小凤那样,手上的功夫极其厉害才能做到。京城的江湖门派众多,高手如云,但什么高手能与邱宁福扯上关系?
“盗无,你帮我看一下,对面的墙壁上可有什么特殊的痕迹?”他摘了手套起身,对盗无道。
盗无见他的手一直在伤口周围逡巡,也看出些异样来,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走过去一块块砖石摸过对面的墙壁,第一遍毫无收获,直到他坚持着摸到第二遍,才发现有一块砖石外面似乎有些干涸的浆液。他立刻让花满楼来看。
花满楼抠下一块来,摸一摸再嗅一嗅,然后看盗无:“似乎是糯米和石灰。”
这两样东西是民间盖房子时用来做粘合的,盗无伸出右掌放在那块砖上,内力一泄,嘭的一声,一整块砖头掉了出去,露出一个长约二十公分宽约十公分的小洞来,四周有利器划过的痕迹,显然是先有人撬了这块砖下来,然后又粘了回去。
“后面是哪里?”花满楼对京城自然比不上盗无熟悉。
盗无的脸色很阴郁:“神捕司的后门。”
花满楼微微点头,却是沉默了下来,他大概能知道凶手是谁了。可是这个人,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做这件事?
等陆小凤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先和谈再威逼最后利诱加胁迫地和小乞儿帮的帮主秘密达成协议,回来之后就听说邱宁福被杀的事,也是吃惊不小。
好嘛!他在这儿费劲了心思想把秀女这事瞒着小皇帝,结果汉王这边又闹这么凶。这个大赦的节骨眼上,邱宁福一死,不管是不是皇帝下的手,有心人都会把这顶帽子扣上去。
古人说的好,唯恐天下不乱,这世上就有这样闲的蛋疼的人。于己无益于他不利的事,偏偏想做那么几件来玩一玩。
不过这邱宁福也是一生走背运,选错主子不说,做了几年牢好不容易等到大赦,结果又死了,真是阎王叫你三更死,保证活不到五更,命啊!
“怎么样?”盗无正和花满楼站在厅里,见陆小凤苦着张脸进来,以为不成。毕竟大家都是混江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