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能料得这么准?
猿斗愁道:“我会打仗,可是我没兵啊,这下怎么办?”
“你会打仗?你领过兵,上过战场?”王泽看了眼这彪货,奇道。
猿斗一挺胸膛,骄傲道:“我虽没领过兵,但也为父兄献过计,一起讨过战术。”
大家都沉默了。
猿斗一急,“我真的会打仗。”
江载道一直跟个影子似的自顾自站在边角,这时候出声“附和”道:“嗯,你真的会打仗。”
语气中的揶揄把猿斗气得直翻白眼。
他们吵闹过了,顾岚才放出了消息,说:“大家不必着急,陛下已经派了谢九渊大人与京卫前来,不日就能到了。”
王泽面上一喜,又是一愣,喜的是事情有了转机,愣的是陛下消息竟然如此灵通,到底隐藏了多少势力?
见他猜疑,顾岚装没注意,放任他去猜。
江载道这次是真的疑惑了,皱着眉说:“谢大人会打仗?为何派谢大人来?”
不仅是于理不合的问题,陛下这样用人唯亲,恐怕是要出问题的。
他这话一出口,顾岚和谢十一都炸了毛。
谢十一板着个脸,说:“陛下自有决断。”
顾岚笑了笑,说:“谢大人奉陛下旨意前来,现在圣旨都没见,还是勿要妄测的好。”
若说谢十一是扯大旗,顾岚就是明着压人了,江载道不傻,见这二位如此反应,尽管自认怀疑得没错,也只得闭口不提。
顾岚:“近日咱们就尽量别出去了,静观其变吧。”
“是。”
*
在乡民寨老的帮助下完成了葬礼,芒筒芦笙造出的热闹尽散,卜羲朵坐在地上,身边是他的阿爷以前爱做的竹椅。
苗|人信祖先守护,传说人死后有三魂,一个投胎转世,一个在坟边,一个留在家中保佑亲人。于是他不点灯,也不说话,就静静地坐着,假装阿爷还在,还像往常一样坐在竹椅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有人走进屋内,用火引点亮了灯,声音中压抑着怒气:“去睡觉。”
卜羲朵不理他,像是根本没有看见他这个大活人。
灯下,卜羲朵苍白了脸,整个人消瘦了许多,失去唯一至亲的悲痛消耗着他,他还不肯休息,轮到他守寨巡夜的日子,他都不准别人替他,于是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
“卜羲朵。去睡觉。”阿大提高了声量,又说了一次。
卜羲朵动了动,这才抬眼看他,只说了两个字:“出去。”
阿大动了怒,一把将卜羲朵拎起来扛在肩上,三步两步上了楼,把人往床上一扔,“睡觉!”
卜羲朵被扔上|床,气得拿床头的竹蚂蚱、竹蝴蝶等等小东西砸他,“要你管,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阿大不为所动,躲都不躲,冷声道:“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卜羲朵一怔,清醒过来,把手中的东西随手一扔,倒在床上,说:“你滚吧。我睡。”
阿大立刻走了出去。
他听着阿大的脚步,听阿大走出房间,下了楼梯,出了门。那脚步没有一点迟疑和停留,干脆利落,就像阿大的人一样。
他盯着窗口,月光洒落,一只枯叶蝶飞了进来,停在换下的衣服上,微微震颤着翅膀。
不知盯着蝴蝶看了多久,直到模糊了视线,他太累了,再也撑不住,于是沉沉睡去,呼吸渐渐匀亭。
一个人从树上跳下,又走进房中,上了楼,他开门的动作很轻,惊走了蝴蝶,却没有惊醒熟睡的人。他没有走近,在门口看了很久,然后关门离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小时候的卜羲朵身体不好,又弱又小,没人跟他玩,天天跟在阿爷身后,阿大是个沉默不合群的,阿爷就让两个孩子一处做个伴,不知不觉,卜羲朵天天跟着的人,从阿爷变成了阿大。
谁知道这样两个不合群小孩,长成了寨子里最招惹人的小阿哥。
“我娘给我订亲了,是阿月”,阿大说。
卜羲朵皱了鼻子,阿月那个小丫头,长得好看,心眼坏,带头排挤胖胖的小满,于是就不开心了,说:“你让你阿娘换一个嘛,我不喜欢她。”
“不能换的”,阿大认真的说,“我娘要我多和阿月在一起,以后你不能老跟着我了。”
吓唬谁呢,卜羲朵扬起了漂亮的眉眼,傲气道:“那你和阿月走吧,我也不要你了。”
阿大皱了眉,“我又没说不要你了。”
卜羲朵对他吐舌头,“那我说我不要你了,滚吧。”
两个少年人冷战多日,又别别扭扭地和好了。
阿月跑来找卜羲朵,“你不要老是缠着阿大!”
“我才没有,明明是他缠着我”,卜羲朵得意道,还给阿月出主意,“他不缠着你,你怎么就不会缠着他。”
阿月觉得卜羲朵说得很有道理,开始缠着阿大。
一天不见,两天不见,十天不见,卜羲朵吐出嘴里叼着的小草,哼,很好,都滚吧,这次是真的不要你了,我跟阿爷出寨玩去。
跟着阿爷走了两个寨子回来,卜羲朵一进寨门就听说阿月没了,怎么没的?说是想炖汤给阿大喝,摘错了药材,试喝一口就毒死了。阿月父母很是伤心,还上阿大家里闹了一场,在寨老的劝说下才讲和,但阿月父母提了条件,要把阿月葬在阿大家屋后,阿大父母同意了。
卜羲朵赶去看阿大,阿大额头嘴角都有乌青,坐在新修好的坟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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