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君沐华看着丰华阑,丰华阑却只笑不语。他当然知道,君沐华这话,只是玩笑。即使敬家人真的有异能,他和她都相信,那只是因为他们尚不理解的缘故。
“我想——”
丰华阑的话被君沐华突兀截断,接着,那清冽的声音似乎便在他耳边荡漾了开来,“其实你的人应该一直都跟着他们吧?我从来不认为,你和沉茗是只身闯天下的,是不是?”
丰华阑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只悠悠道:“我知道,你最近兴致颇高,难道你就不想见识一下敬家人真正的能力吗?”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再给他们施加一点压力?”君沐华明显觉得自己心中的余兴又渐渐被撩起。
“当然。”丰华阑理所当然地道,“这游戏岂能一直让他占据上风?”
君沐华笑着拍手道:“好啊,那走吧!”
丰华阑应和,“走!”
二人极有默契地转身,循着踪迹,开始继续的追踪。
此时,二人都没有想到,也有人一路从雾州而来,追寻着他们的行迹,目的只是与他们一会。
☆、深切之护
且不论自月冷筑传出的消息到底在雾州或有心人心中造成了多大的震慑,却说自那日黎明传出消息之后,葳蕤苑突然便热闹了起来,每日不仅门庭若市,其议论唱和之声几至通宵达旦。易太后不仅广招雾州的青年学士觐见,同时也力邀地方名流耆老进行论学,一时间,葳蕤苑不仅氛围更加热烈,似乎也成了雾州所有心怀抱负之士的向心之所。
这样的热闹一直延续了四日,转眼十日之期将至,这日已是易家小姐及笄之礼的前夜。
就在这一晚,易家老族长再次来到了葳蕤苑。
事实上,除了迎驾那日,这十日之内,易家老族长根本没有再踏足过葳蕤苑,他与易太后之间也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一次交谈。这晚,易家老族长来此,一为明日的及笄之礼,一为心中悬着的一些事。
易太后是在回廊上面见的易家老族长。只见易太后裹着大裘侧趟在躺椅上,左右两侧各置着一个炭炉,由两旁的侍女小心翼翼侍候着,在她身侧,同样有数个侍女正在为她全身按摩着,她则微闭着眼,似正在养神,完全一副慵懒放松的模样。回廊四周挂着厚重的帐帘,易家老族长走进回廊时,竟也丝毫不觉得寒冷,仿佛那厚而沉的帐帘真正将所有的严寒全部挡在了回廊之外似的。
“叔父。”
易家老族长回过神来时,易太后正好睁开了眼,她示意侍女请易家老族长坐到自己的右前方,然后她缓缓坐起身,似乎已做好了与易家老族长谈话的准备。
“叔父,十天即将过去,这才是我们第二次见吧?这次葳蕤苑的修缮似乎劳烦叔父费了许多心。”
易家老族长细细揣摩着易太后的最后一句话,沉吟良久,才缓慢道:“我确实没想到……会再回来葳蕤苑。很久以来,易家几乎很少有人踏足这里。”
“是吗?”易太后低喃着这两个字,眼神似有些迷离,然而,不过一瞬,她就恢复了慵懒的神情,她看向微低着头的易家老族长,突然问:“叔父,是否并不希望我在此时回来雾州?”
易家老族长依然回答得很慢,“自然并非。”
“那么,叔父,您相信那个工匠吗?又或者,您是否相信月冷筑是有人纵火?”
面对易太后的步步逼问,易家老族长虽神色未变,然而从他越来越慢的回应中,几乎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易家老族长心中的为难。
易太后挥手让身边所有侍女全部退下,她自己则裹着大裘从躺椅上正身坐起,目光片刻不离老族长。她似乎打定主意,一定要从老族长口中得出一个答案。
而易家老族长也必然要说出一个答案,尽管这个答案可能并非他心中真正所想。
“这件事,已有定论。”
易太后微笑,“看来,叔父也觉得我四日前所下的那个命令并没有错。”
可是,叔父,在您心中,其实应该并非这么想吧。如若不然,您为何在事发之时以无故失火处理,而没有让人去细细探查?那时,您也不可能想到,我来到雾州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这件事来大做文章吧?叔父,您心怀仁慈,最终却还是害了杨姓工匠及他的家人。
“叔父,您为何沉默了?”
易家老族长并非不想说话,而是他知道,此时他不宜说任何话。事到如今,她怎么可能没有想到他当初的用心?这件事,终归是因为他没有能好好善后。因此,在此时,他也只能叹道:“我老了。”
“是我不对,不该让您深夜还来这里。”易太后慌忙道。从内心深处来说,易太后心中其实一直有这个叔父。
“明日及笄之礼,易家定会全力以赴。”
“好,我相信叔父。”
易家老族长缓缓舒展身子,从椅子上站起,“那么,臣……该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