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培训班和社团就能练出这种身手,那高手也就不值钱了,不过这世上,谁能没点秘密?齐臻也懒得理他,道:“方宜年是方家的三子,他们方家的规矩,是分红不分股,他手里没有股权,只能吃红利,在方家企业也没担任什么职务。他人缘广,各色的人都认识一些,所以没事儿便到处给人拉投资,在中间挣些回扣。方宜年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其实做起事来却极为可靠,他消息灵通,眼光也毒辣,最重要的是人品不错,从不坑朋友,若是你以后要做生意什么的,认识他有利无害。”
安宁嗯了一声。
他这个哥哥,在不谈爱情的时候,还蛮正常的?
忽然神色微变:“哥,我昨天没睡好,困得很,先去睡一会,午饭别叫我,我睡醒再吃。”
齐臻点头,继续开始处理文件,时不时抬眼看下监控,见少年果然开始蒙头大睡,也就不以为意。
片刻后,秘书送了牛奶和果汁进来,齐臻让她将东西放下,忍不住又看了眼监控,忽觉不对:这是什么天气,这小子连外衣都没脱蒙头裹进被子,不热吗?
想也不想冲进休息室,将被子一把掀开。
被子下的少年果然是醒着的,虽然他双眼紧闭,但谁都能看出来他是清醒的。
少年整个人缩成一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像是将要窒息的鱼。他额头的冷汗一股股的流下来,打湿了睫毛,滋润了眼角,让人看不出来那是汗水还是泪水。流了许多汗,少年却像是极冷,不住打着冷颤,偶尔伴随着抽搐……便是如此,少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任何大的动作,只是牙齿将嘴唇咬出鲜血,只是双手死死抓住床单……
齐臻握着被角的手僵在原地,迟迟没有下一个动作。
便是亲眼看见视频中的少年脸上带着微笑,一把火烧了董华时,也比不上他此刻内心的触动。
一直以来,这个弟弟在他心中,便是隐形般存在。虽然同样流着父亲的血,但却是那个女人的孩子,是害的他母亲死不瞑目的凶手之一,他委实喜欢不起来,可是,他一样也恨不起来。十多年了,少年过得并不算幸福,被他那个母亲不断的压榨、逼迫着,被他父亲漠视着,被自己冷漠敌视着,可他却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笑的像个无忧无虑的白痴……
他虽然不喜欢他,虽然不理他,但这个弟弟,他心里还是认了的。
果然看起来再无害的小白兔,也有锋利的牙齿,也有逼急了的时候,一夜之间,他像变了一个人,一把火烧了董华,牙尖嘴利的骂他是猪……他竟生不起气来,只是有些遗憾,这才像他们齐家人啊,可偏偏怎么又不是了?
这些零零碎碎的想法,加起来,也不如他此刻受到的冲击。
“阿宁……”他伸手,紧紧握住少年的手,声音前所唯有的温和:“我知道你很难受,我在这里,哥在这里……”
他知道少年很难受,和少年不同,他见过真正毒发的人,他看见那个人被捆在床上,拼命挣扎着,身体高高的弓起又落回床上,手脚被绳索磨的鲜血淋漓却依旧拼命的撕扯着,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他涕泪交流,哭喊着、哀求着、怒骂着……他央求父母一刀杀了他,给他一个痛快,他威胁要一个一个宰了他们,将他们碎尸万段……那个时候,整栋楼都能听到他的哀嚎惨叫……
可是阿宁,他却这么安静,这么安静。
难怪直到此刻,他才第一次看见他毒发。
也许是昨天晚上,也许是今天凌晨,当他还在香甜睡梦中的时候,少年就在他一墙之隔的房间里,苦苦煎熬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阿宁,别怕,”齐臻捏着少年的手,让他感受自己的存在,少年的手颤抖的厉害,齐臻的声音也有些发颤:“很快就过去了,我陪着你……哥陪着你……啊,不怕,不怕……很快就过去了……”
齐臻拨开少年湿漉漉的头发:“阿宁……”
少年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仿佛浸泡在泉水中,湿漉漉的泛着水光、沾着雾气,漂亮的惊人。
“阿宁……”
少年痛苦的皱着眉:“出去。”
“……阿宁?”
“爸说,”安宁声音很低,但清楚:“爸说过,齐家人只能,狼狈给齐家人看……但是,我,可不可以,只狼狈给……我自己看?”
“阿宁……”
“出去。”
齐臻默然片刻,默默将被子替他盖了回去,悄然无声出去,关上房门。
回到座位,视频中只有床上的被子在微不可见的颤抖着,齐臻默默关上视频,目光落在房门上,闭上眼:他的,弟弟啊!
他似乎,从未了解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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