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可以了？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能回去了吗？”

医生弯起嘴角。“大概只有一半可能吧，要么成功返回，要么彻底失去……”他将黯琥珀色的瞳挪到金发男人身上，带着笑意看着他，“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黑足屋。也许是最後了。”

“最後那句是多余的。”山治假装自己看不见周身越来越多的黑色，更多破碎的空间一团团向他们涌来。也许再过一分钟，虚无就会将这地方吞噬殆尽。

“是吗，那真是个好兆头。”医生垂下视线，慢慢抬起另一只手。他轻轻描绘着金发男人的脖颈，沿着白皙的皮肤一点点向上。并没有真正碰触，他的指腹与那人白得耀眼的皮肤始终保持着距离，却能够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温度已经缠上手指，漫过血管进入心脏。

山治那只海色的眸坦然地凝视着对方。“开头的明明是你吧，罗？”

“回应也一样重要，我的黑足屋。”罗低下头。那个金发的人没有试图逃避。这是他们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亲吻。不是什么偷袭或蜻蜓点水那样的玩笑，而是彼此传递着心意，将自己的心脏剖出来交给对方的无声的宣告。

特拉法尔加罗尝到了烟草的味道，这是他所能想象的，最贴近那个人的气息，微苦却令他迷醉。他的手伸入那些柔软的发丝，将那个人按向自己。这一刻万事万物都不再重要，什么世界什么梦想什么海上秘宝，都及不上舌尖相抵的温柔来得真实。

至于即将发生的事情，就交给老天爷吧。这也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范畴了。

大片的黑色覆盖住了更多视野。两个人专注地亲吻，对这场毁灭视而不见。黑色不断倾轧最终接手了整个世界，接下来猛然爆发出大片凌乱得可怕的色彩。他们只能感受到自己还活着，对方还活着。未知情况的发生虽然无法控制，却也并没有夺去他们的性命。

这的确是个好兆头。

不知道四周究竟变幻了多久，当他们两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很高的山顶上时，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因为……

岛屿四周遍布着蔚蓝色的海水，透过部分薄纱一样的轻雾，他们看到了一艘熟悉的船，挂着戴草帽的骷髅旗，就泊在海岸线上。

他们回来了。

[30.灵魂之城]

血红的残阳挂在天边。夜晚即将降临。他们都知道，阿伊罗尼已经完了，这座岛上再也不会出现奇异的空间变幻了。

“我们的事情还没有完成，跟我来。”说着，医生抬起他的手。一道淡蓝色的薄膜空间迅速展开。

罗要做的其实只有两件事。一，将山治带回来；二，将路飞恢复原状。眼下第一件事已经顺利完成，并且解决了最大的障碍。剩下路飞的事情简直易如反掌。

下方那座小镇很容易辨认，他们两个都曾走过很多条道路。傍晚时分的岛上很少再有人出没。他们迅速来到山下，几乎没有被任何人看到就畅通无阻地进入梨伊尼陀寺。此刻寺庙安静非常，和举行法事的时候截然不同。他们走向後方那座暗灰色的镜里塔楼。

一位老人守坐在塔楼入口处，和上次他们看到时别无二致。当他看到罗和山治出现的时候，微微一笑神色平静，也许他早就料到他们会回来。他低声念了一声阿伊罗尼，站起身来迎接他们。

“我就知道你们会回来的，被神明选中的人。”

山治心说，要是你知道我们已经联手把神明干掉了，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寺庙屋，做法事时的那辆车还在里面吗？”

“当然。”

“下面我们要做的事情，不会对你们造成什么影响。我们会尽快离开你们的岛屿。”

安叶西赫想了想，为他们让开一条道。

山治跟着罗走上木制的旋转台阶，一直走到塔楼的最上层。那具垂着重纱的车静精摆在顶层。这里四面都开着窗子，来自四面八方通透的风吹得帷幔轻轻摆动。两人走到车子一旁。

“草帽屋。”医生轻声开口。

垂下的重纱帘幕突然有了反应，和当初他在街上碰见队伍那时一模一样，像是有人从车子中不断伸手出来够向他们。这一次山治不会再看不明白，被锁进车中的不是别的，正是自家船长的灵魂。

“room！”巨大的空间展开，几乎笼罩住近半岛屿。特拉法尔加罗切下纱幕一角，用它换来路飞的身体。在他的空间中，医生只是伸出手指，从车子挪向躺在一旁的船长的身体，整个过程就完成了。看起来非常简单，但山治很清楚，准备工作难以想象的复杂——这里的神明已不复存在。

“喂路飞！”金发男人抢过去，晃了晃船长的肩膀。三秒钟内不醒过来的话他会立刻用踢的。

“唔……”打了个呵欠，路飞睁开了眼睛，他看到眼前的厨师立刻睁圆了眼睛大喊起来，“山治，我饿了！”

“混蛋！刚一醒了就嚷饿吗！”话虽这么说，可厨师先生看上去特别高兴。

“可是我真的饿了嘛！诶，这里是什么地方？特拉仔你也在阿？”他伸长橡胶手臂拍着罗的肩膀，“你也饿了吧，我们快点一起吃饭吧！”

罗扬起嘴角。“好阿。”

一只手从墙壁上伸出来，心里长着宝石蓝色的眼睛。在看到他们之後，妮可罗宾的上半身在塔楼的墙上冒出来。

“罗宾！”路飞开心地叫起来。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