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总督为宦多年,虽则是在外为一方大员,可到他这个身份地位的,于京中大族并不陌生。章总督便是连李青(林靖)可能改名换姓的事都想到了,想着,倘林靖出身京中大族,他便是没见过林靖,也当知道这家子豪门显第。一族之人,多是有些相似的,可看林靖这精致俊秀的相貌,章总督硬是没想到哪家大族子弟是以精致秀美出名的。
“谢家人倒多俊秀,只是,李秀才这相貌,并不似谢家人。”章总督道,“再者,谢家人现在多为文职,就是谢国公的嫡孙,也是走的文官路数。”
“孔家也是读书人家。”何先生心下一动,道,“会不会是林家人?”
章总督险些呛了茶,急急的咽下茶水,声音都压低了几分,道,“林国公倒是有个大名鼎鼎的弟弟,不过,先时江南之战,关外军悉数葬送在野人岭,林家那个狂人也没了下落。从没听说人有能从野人领出来的,林家因此陪进去了好几个子弟。这李秀才倘出身林家,就凭他那有仇必报的性子,今上亲爹都敢下手,那个高凡还能活?”
何先生想一想,也有道理。先不说林靖早于野人岭再没了消息,就是林靖的性情,何先生也不认为,他是能做小伏低的那一类。何先生一笑,“兴许是林家那个狂人的事给人的印象太深,不由便想起他来。”
林靖自己不晓得,他杀了陈柒宝亲爹后就离开了京城,并不知他在官场的名声非常了不得,以前人家都当他是林太后的亲侄子,林国公的亲弟弟,自从林靖杀了皇帝陛下他爹,官场中人提及他来,都是以“林家那个狂人”来称呼。
章总督之所以会再见徒林二人一面,主要是想再看看林靖的相貌,想着是不是能从林靖相貌推断出他的出身来历。结果,看着林靖那张脸,硬是想不起来。其实,章总督如果还记得当年进宫给林太后请安的时候林太后的相貌,章总督便不会怀疑何先生的推断了。林靖幼时养于宫闱,待得年长,林翊守孝回朝,林靖便搬回了国公府。因其身体不大好,故鲜少外出。不要说章总督这样只会定期回朝请安的朝廷封疆大吏,便是在京中,许多豪门显贵的子弟也没见过林靖呢。
偏生当年林太后执政时,章总督还是个中品官员,他回京述职时,便是有幸去慈恩宫向林太后请安,依章总督彼时的官位,哪里敢抬头看当朝太后娘娘的相貌呢。故而,何先生这最为靠谱的推测,就这么被章总督否决了。
说话徒林二人辞过总督府,自然要再辞一辞纪将军、徐协领、卓千户等人,徒小三同纪将军、徐协领说了回招兵之事,徒小三一幅实诚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道,“下官初去海盐时,招兵就有些艰难,这次再招兵,说不得要着人来杭城打扰大人了。”
林靖在一畔笑嘻嘻地,“我大哥先时还不好意思说呢,说徐将军定也要招兵,我们来杭城招,怕不好。”
徐协领大笑,“这有什么不好的,杭城数十万人,我能招几个,你又能招几个?只管过来招就是。你招了好兵,以后多立军功,才算不辜负咱们的交情。”
纪将军亦道,“是啊,林副将想多啦。”心下很满意徒小三的恭敬,招兵这样的小事也要先过来请示,可见没被总督大人的看重迷了心。
徒小三只是憨厚一笑,“我听大人的。”
待把此事搞定,漕帮燕管事打听着他们要回海盐,亲自上门说了回话。林靖与燕管事道,“大丈夫在世,还是当建功立业。眼下总督大人要抗倭,极难得的机会,我与燕兄你相识的时间虽不长,也知你人品,燕兄你不妨考虑一二。我与穆大哥也是相交莫逆,拜了把子的兄弟,我这里有封信,眼下实在抽不出身,就托燕兄帮我送到金陵交给我穆大哥吧。”
燕管事原就是想来探探这抗倭的风声,不想林靖这般大方,直接就说了这话。燕管事很是不傻,当下就道,“哎,且不说男子汉大丈夫,谁人没有想建功立业之心。就是倭寇在江南杀人放火这些年,只要是裤裆里有卵子的,都该去战场上杀倭寇。只是,我这个年纪,且身上这一摊子事,便是想去,一时也去不得。倒是我这小子,平日里舞刀弄枪,很有一膀子力气。李兄弟你要是看他还得用,便带他去。一则,这是男人当做的事业,二则,跟着老弟你,也长些见识。”
燕管事今日的确是带着儿子过来的,燕管事原意是让儿子过来与林靖混个面熟,结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