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们饶有兴致地玩着铜镜,云离走下去解答了几个小仙的疑惑,见不再有人举手发问,便转身出门回了自己的诺音阁。
推门而入,一仙子的背影映入眼帘。那仙子罗裙曳地,飘带绕腕,头上只绾了一个小髻,其余头发任其自然下垂,形容间突出“流畅自然”四字。仙子察觉殿阁的主人回来了,不疾不徐地在椅子上坐下来,面着云离道:“我可是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云离道:“师父你怎么下来了?”
这仙子是上届司命君,慕遮,辞任后到上面做了游仙,把原本的位置给了徒弟云离,自己则过着闲云野鹤般的自在生活。
慕遮勾了勾手指:“你站在门口作甚?见到师父不开心不激动?”
云离哼道:“不开心,不激动。”
“好哇你个小崽子,过来过来。”
云离极不情愿地走过去,不出所料,脸又被慕遮当成团子揉来揉去搓得发红。不知道师父揉他的脸揉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是不腻。慕遮捧着云离的脸左瞧瞧右瞧瞧,像姐姐看到多年不见的弟弟一样爱得不得了,忍不住在徒弟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反正云离习惯了,受着这酷刑也能做到面无表情。
“哎呀哎呀,笑一个嘛。”慕遮去扯他的嘴角。
为早点解脱,云离僵僵地笑了一个,笑得不走心,但慕遮满意了,这才把他放开。
慕遮道:“听说你这个司命君的名声不太好,我就来笑话笑话你。”
“哪个告的状?”
“怎么,你又要去罚人家的钱?”慕遮掩着嘴,眼睛弯成缝,“其实这用得着告状吗?上面的几个仙君下来看戏,基本上看不到j-i,ng彩的,逮了许多司命小仙,都装得欲言又止,再三询问,才说是你的规矩太多,好多东西不敢往簿子里面写,凡间的戏就不j-i,ng彩了。”
云离坐在床沿上托着腮,一言不发。
慕遮道:“你以前可是鬼点子最多的,把自己写进簿子这种事都干得出来,要说规矩,就数你最不守规矩,我哪想得到你如今跟个老头子一样爱说教嘛。”
云离道:“就是因为把自己写进了簿子,切切实实地体会过,才希望凡间太太平平,人们都平平安安。”
慕遮听他这话说得严肃认真,叹道:“人与人之间自觉地就会摩擦、碰撞,不是做司命的不写,凡间就能太平。且不说上面的仙君也能影响凡间的动向,司命的能耐没有那么大,就你管理的司命小仙而言,他们赚不到仙银、日子过得艰难,你样样都禁,不像话嘛。”
“是。”
“是什么是嘛,我看你没听进去我说的话。发什么呆呢?”慕遮轻轻揪了揪云离的鼻子,接着拿起桌上的一本簿子,一边翻一边道:“你现在写的这本簿子确实没什么水平,要不是以前攒了点仙银、当着司命君抬抬手就能罚罚钱,我看你靠什么活。”她想到了什么,问:“你上任之后,凡间也发生过很多次瘟疫,其实你并没有管。这次你ch-a手管了,是不是因为这个人的哥哥?”
慕遮口中的“这个人”,指的是她手里簿子的命格主人。
安然,五岁的小男孩,是蜀州太守安义的次子,无过人之处,云离基本上没给他摆任何戏,今后应该就是个命途平坦的普通人。
慕遮道:“就算他哥哥和苏瞳很像,哪怕就是苏瞳转世,走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过了忘川河,就不再是从前那个人了。”
云离道:“我觉得他还记得。”
慕遮道:“记得又怎样,他把你封在这司命仙境三百年,就是要你把他忘了。”
二十多年前,苏瞳修仙、炼丹失败,注定要像所有凡人一样进入轮回。苏瞳不惜灵魂重伤,以凡人之力,用修得的灵力把云离这位神仙封印到司命仙境中,尤其禁止他出入凡间,期限是三百年。实为一段奇闻异事。
之后,云离一直等着轮回后苏瞳的簿子,但没有等到,慕遮说这个人要么就是灵魂碎裂四散了,要么就是在y-in府里安心做起了鬼,不愿意再进入人间轮回。
二十多年前,苏瞳死后不久,蜀州修竹安家大公子安桐降生。安桐很早显现出了天分,被世人称为苏宰相再世。云离查了很久,想知道这个人的簿子在哪个司命小仙的手上,结果是查无此人。
后来安桐的弟弟出生,云离便开了安然这个簿子,目的是关注安府。
这安桐在司命仙境是个黑户,但是在凡间确有其人,实在蹊跷。
云离又不说话,慕遮以为他不高兴,笑道:“无妨无妨,我看你就是喜欢这种类型的,你要是看上了,为师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你去追!怎么样,为师对你好吧?凡事嘛,都要往前看,一个苏瞳没有了,还有千千万万个苏瞳,管他记不记得,比他好的多得是!”
云离抱着膝盖,嘟哝道:“安桐就是苏瞳。”
“你说是就是嘛,你不要再整天闷闷不乐乱发脾气,开心就好开心就好。来,和为师说说,你什么时候要人,为师帮你绑过来。”
云离道:“不要你帮。”
“哎呀呀,你下都下不去,自己不能行动,不要我帮要谁帮?”
云离白皙润泽的面颊上晕开了一抹微微的红色,撇嘴道:“我现在是司命君,当务之急是调查清楚安桐的簿子的去向,任务很艰巨的,你当你的闲人去吧!”说话间,眼睛里又有了几分刚才挥手打人的傲气。
慕遮道:“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