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练缠上卫初宴的脖子,赵寂坐在她腿上,稍微仰起头来,静静看着她。卫初宴被迫低头,看了她几眼,触及她眼神深处的得意时,低声抱怨道:“你怎的,都不知道羞的?”
赵寂赖在她身上,闻言忽地叹了口气:“谁叫我喜欢上一个这么内敛的人呢?你这么羞涩守礼,半点不似乾阳君,我若同你一样,要何年何月才能接近你呢?”
她说着,摸了摸卫初宴扑闪的眼睫,又是甜甜一笑:“你看,我不过是亲了你一下而已,都未亲到实处,你都不敢看我了。我难道还要奢望,你会对我主动一些吗?”
墨发红衣的少女依偎在怀里,眼中有些笑意、有些委屈,卫初宴的手指蜷曲起来,将她抱住,甜美的桃花香气于是铺面开来,她屏住呼吸,有些紧张,终究没冲动说出什么确定的话语。
看着她这个样子,若说不难过,亦是假的。但赵寂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她知道自己看上的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守礼自持是这个人的优点,也是这个人的缺点。
她有时喜欢卫初宴的这一点,有时又讨厌,但无论如何,都无法减弱她对卫初宴这个人的喜欢,一点点也不能。
“你不主动也没关系,我主动便好了。我知道你心里总是有很多事,也知道也许你有着这样那样的担忧,但是,你看,我们这么亲近,你也没有丝毫的排斥。你喜欢我的,我知道。”
清软的声音响起在房间里,带着一些洞悉,卫初宴有种被说中了心思的慌乱,而那声音还跟着她:“所以,你可不可以别总是躲着我呢?”
她眼神明亮地看着卫初宴,小心翼翼地试探,她本来是这大齐朝最尊贵的人之一,此刻却在一个臣子面前做足了低姿态,卫初宴看着她这样,忽地有些想哭。
前世资质被废、最黑暗艰难的那段日子,她没有哭过;被牵连入狱,数道刑罚加身时,她也没有哭过。
可是赵寂只是轻轻巧巧的一句话,便令她的眼泪涌了出来。
重生以来,因着赵寂太小了,她其实一直不太愿意正视赵寂对她的感情,是的,太小了,即使此刻满了十四,也即将成年了,她还是觉得赵寂太小了。
这么小,一切的情绪,喜欢或厌恶,高兴或悲伤,实则都是很容易受亲近的人影响的,她从来不觉得被一个身份尊贵的小殿下喜欢是什么值得人自豪的事情,因为她一直很担心,在赵寂的人生观念还未成熟的时候,她过早地接近了她,最后所得来的,会是虚假的爱意。
诚然,她一开始躲开赵寂,其实是因为前一世太痛了。
她曾经那么奋不顾身地去爱过这个人,可是最后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人命何其宝贵,她最后把自己的命拿来做了年轻帝王在掌权路上的垫脚石,虽然她并不为此而后悔,可是那种过早地自尘世中剥离开来的痛楚、以及和所爱的人分离的伤痛,也不会因此而减弱半分。
每个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她也是凡人,人是这样一种聪明的动物:被火烧过会记着远离火焰,被利刃割过会小心避开刀刃。她也是人,她当然也有这样的本能,前世受过那样的痛楚,她很难忘记。她其实也很清楚,正是因着和赵寂有了那种牵绊,才有了后来种种的艰难,也才有了最后的牺牲。如今重来一世,她若是立刻就能放下前世,毫无芥蒂地再次同赵寂牵扯在一起,那她便不算是一个正常的人了。
有过挣扎,有过迷茫,最近,她开始重新思考起和赵寂在一起的可能来。
有时她觉得她和赵寂也许命中注定要牵扯在一起。看吧,是新的一世了,一开始她也很努力地在将自己的生活轨迹往另一条比较平静的路上拉过去,她也成功掩饰住自己的品级了,也决定不再去长安了,于是她去了榆林,于是......又遇上了这个冤家。
从再次见面的那一刻起,一切的发展便再次从她手中挣脱了束缚,变得无法捉摸了,无论是情愿还是不情愿,她终究又回到了长安,也同样与赵寂牵绊至深,她也挣扎过,但是好像无论如何挣扎,最后都反而会跟赵寂离的更近。
究其原因,诚然有赵寂主动缠她的原因,但她自己呢?若她没有给赵寂缠她的机会,若她一直能果断一点、冷血一点,难道还会是现在这个局面吗?
最近,大概是从赵寂醉酒要求她不要娶亲开始吧,她动摇了很多次了。
其实已经打算再和赵寂试一试了。于是随之而来的又有新的问题。
和前世不同,前世的她和赵寂,是两个成年人,对待感情自有自己的一番看法,可是现在的赵寂不一样。
她还是太小了。
她一直都觉得,这么青涩的一枚果子,不应过多地吸收外来的雨露,因为,吃下什么东西,便会受什么东西影响。
说到底,她觉得赵寂还小,还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喜欢,而她,很担心因为自己与赵寂的亲近,而欺骗了赵寂的观感。
但是现在,这个洞察力与判断力日益出色的少女跟她说:“我喜欢你,我也愿意主动,我只求你不要总是躲着我。”
就是这句话,某种和前世有些熟悉的成熟感露出了一点气息,她惊觉,原来不知不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