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的事情并非志才以为的那般,世上哪儿有转移病痛的法子,志才岂能因此便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试图将好友的心思扭转过来,荀彧尝试着解释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你我自幼时相交,彧身体如何志才清楚,不过一场大病而已,岂能将志才拖累至此?”
平静的看着荀彧,戏志才心中对当初的事情早有思量,又怎么会被这一两句话说服。
荀彧幼时虽然偶尔会生病,但是从来没有到危急性命的时候,哪儿有他的病刚好这人就不知生死的道理?
就算不是这人替自己挡了死劫,具体也差不到哪儿去。
“文若现在说这些已是无用,这等念头岂是想抹去就能抹去的?”微微皱着眉头,戏志才转开视线接着道,“这么多年的相处,忠是什么样的人相信文若再清楚不过了。”
已经动了的心,怎么可能再平静回去?
原本想着不求能得到回应,只相伴一旁便足以,现在这人已经知晓......
也怪他太过贪心,不但自己陷进去,还非要将这人拉下来......
叹了一口气,戏志才皱着的眉头并没有松开,上下看了荀彧一番,他终于发现了这人今日违和的地方在哪里。
想到荀彧之前遇到过刺客,再一想他随身带着的那张琴古怪的地方,戏志才的眸色渐渐沉了下来,而后声音涩涩的开口问道,“文若,你的琴呢?”
放在桌子上的手臂顿了一下,荀彧抬眼看着戏志才,而后状作不在意说道,“琴......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戏爹(沉思):天凉了,让陶谦玩儿完吧!
第65章
伸出去准备拿酒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戏志才愣了一下,不敢相信那张荀彧从不离手的琴竟然碎了。
桐木所制之物, 究竟多大的力道才会让琴直接碎裂,这人在京城究竟经历了什么?
蓦然感到一阵后怕,戏志才起身走到不远处拎出一个酒坛,虽然面上不显,但是掩在宽大袖子底下的手背上已经蹦出了几根明显的青筋纹路。
还好这人现在好生生的在他面前......还好......
坐回去将酒樽摆上, 开了封的酒坛子很快飘出醇厚的酒香,戏志才的动作行云流水, 似是没有被刚才那句话影响到,不过心里究竟有多大震动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那琴对荀彧有多重要戏志才清楚的很,当年尚且青涩的荀彧将琴做出来后兴奋的将家中兄长还有好友们全都拉了出来,就为了让他们观看那由他亲手制成的长琴。
十几岁的少年人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伏羲制的碧色琴身极为绚丽,当初那一幕景象直至今日他仍然难以忘怀。
虽然流音形制和现在的长琴有所不同,但在荀彧手中,那张琴丝毫不输当世大家。
因为对琴艺异常喜爱, 文若自小便喜欢钻研各种琴谱,更是和琴中大家蔡邕蔡伯喈成了忘年之交。
蔡伯喈在“亡命江海, 远迹吴会”之时曾从烈火中抢救出一段尚未烧完但是声音异常的梧桐木,因不舍良木就此毁掉便亲自依其长短形状将之制成一七弦琴。
那琴名为“焦尾”,取自琴身乃被焚烧过的梧桐木之意。
虽然被焚烧过,但是焦尾的音色却难得的纯正,琴成之后蔡邕更是爱不释手恨不得天天闷在府中抚琴。
得良琴如此, 此生无憾矣!
听闻此事之后,荀彧特意和蔡伯喈通了近一年的书信,就为了学习如何制琴。
古琴有阴阳才,桐木面日者为阳,背日者为阴。
流音琴身乃是由向阳之处所产桐木之中精挑细选而出,其后更是由荀彧精心雕琢了近半年才成型,琴音琴形比之蔡伯喈手中焦尾也丝毫不逊色。
如果焦尾能流传后世,流音之名定然也能百世流芳。
可惜那被这人时刻带在身边的琴折在了洛阳,这么一来,他们以后还有可能再听到这人抚琴吗?
文人皆有些执拗性子,伯牙因子期亡故再也不肯抚琴,文若视之甚重的长琴被毁,再见其他琴岂不更为痛惜?
荀彧对他亲手所制的琴确实心疼,但是他身边根本不能少的了琴,因此戏志才的担忧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
垂眸看着桌子上的纹路,荀彧本不想提及琴的事情,但是现在戏志才提了出来,他也只能轻飘飘将事情带过。
都已经成了几块,还能再粘回来不成?
看荀彧的神情有些不对,戏志才将这件事情记在心里,将酒樽满上而后极为自然的换了话题,“主公在洛阳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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