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匈奴大举犯边。关于大将人选,朝中莫衷一是。此时,也是陛下力排众议,决定起用党将军。从臣提议到党将军前往陇右,统共所费不过日余,可见陛下手段果决。臣私以为,有前面的一遭,陛下此意才能顺利施行。故而,臣深深明白,陛下已然腾云化龙,确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换个人来听他解说不定会竖起耳朵;但没人比朕更清楚朕步步为营的计划,故而朕有点漫不经心。“然后?”
“那时候,臣还没想到别的。臣只是满心喜悦,觉得有君如陛下,臣必不会重蹈臣祖父的覆辙。而陛下韬光晦迹,臣就不免时时注意陛下的只言片语、一举一动,想尝试能不能猜出陛下所布庞大棋局的下一步。”
妄测圣意可是大罪,他就这么说出来了……
这下,朕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谢镜愚显然还没说完,但他坦承的部分已经足够朕得出正确结论——
过分注意某人是个危险的前兆:谢镜愚极可能在这些对朕的暗中观察里把自己赔了进去。然而,既然他如此注意朕,肯定也知道朕可能产生的怀疑……是了,因为有匈奴的事情顶着,朕即位前三年并没想动他,他当然不可能发现;等到三年过后,时间已经太晚,晚到他已经动心、并且无法收回了。
“你怎么这么傻?”胸中似有千言万语,但等朕吐出口来就只剩这句话。说句诛心的话——要是朕当时有个一念之差,现在他坟头草怕是都三尺高了!
不是第一次被朕这么嫌弃,谢镜愚反倒露出了笑容。“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他轻声道,慢慢俯身下来,俊脸越凑越近,“陛下总觉得臣傻,臣认了。不管陛下要如何处置臣——”说到这儿时,他已经挨上了朕的颈侧,像是终于忍耐不住一般,大口大口呼吸,“——臣都认了,臣早就认了。”
动情这玩意儿显然会传染;因为宿醉,朕刚醒时明明没什么气力,这会儿却也开始按捺不住蠢蠢欲动——亲诉衷心再加触手可及的热烫喘息,能忍住的恐怕是神仙。“到朕跟前来。”
闻言,谢镜愚稍稍退后。朕侧过脸,没等他拉开足够看清朕的距离,就用力拉着他靠近,直到两人的嘴唇重重地撞在一起。磕得有点重了,但没有人在乎;想更深入细致地紧贴、更毫无间隙地交融的愿望已然强烈得足以烧光其他所有无关紧要的念头,仿佛天地间只剩这一件事、只剩朕与他两个人。
烈焰燎原,很快,吻就向下转移了。在这种时候,脱衣服慢一刻都像是严重的浪费。朕不耐烦地把中衣领口扒松,几近粗鲁地扯掉了衣带,又去拉谢镜愚的外袍。他进宫来显然穿得比朕这个刚起床的严实,简直叫人急得冒火。
好不容易坦诚相见,朕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东西带了么?”
这时候需要的东西显然只有一样,谢镜愚不费吹灰之力地理解了。“臣外袍里有。”虽然他这么回答,双手却不停到处点火,嘴也忙得很,一点也没动身的意思。
虽然朕喜欢他这样,但谢镜愚摆明了想重演近两月前的一幕——过度羞耻以至过度快感,朕想一想就头皮发麻。“快去拿来!”
“陛下,”谢镜愚总算抬起头,似乎又开始委屈,“臣只是想亲遍……”
这会儿,他眼中情绪强烈得无法错辨,朕完全无法直视,差点就妥协了。“你现在还有心情做水磨工夫?”朕好容易想到一个反问的理由。
论速度,当然还是直接用脂膏快。见谢镜愚神色明显动摇,朕赶忙再接再厉:“你悠着点,朕还有点头疼。”
用朕不舒服做劝服借口极可能无往不利,因为谢镜愚即刻就屈服了。“是臣的疏忽,臣这就去拿。”
在这件事上达成一致后,其后再无阻碍。但朕可能还是小看了谢镜愚的决心:就算他这次没玩上次的花样,也把朕弄得欲罢不能——床笫之间,他已经比朕更了解朕的身体,知道在哪里、要怎样才能令朕强忍不住。
一通折腾下来,衣物散落满地,龙床上也一塌糊涂。浑身黏糊糊,朕只想沐浴;可还没开口,谢镜愚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地告诉朕,说水早就准备好了。
“你一来就让刘瑾弄这个?”朕沉到氤氲热水中的时候问,心道老内侍的脸恐怕绿了好几遍。
“刘内侍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想把臣灭口。”谢镜愚补充,一脸心有戚戚焉。
鉴于他刚刚表现几近凶狠,朕很怀疑他是装出来的。“朕觉得似乎没什么用。”
“当然没法有用,”谢镜愚立刻反驳,还是那种朕已经很熟悉的深沉眼神,“在这件事上,什么都没用。”
身下有点酸软,还有无法忽略的异物感,朕没忍住瞪了他一眼。
谢镜愚察言观色,立即乖觉道:“还是臣来帮陛下清理罢。”
虽然他弄确实比朕弄更舒服,可问题就在于太舒服了。不过一会儿,朕又重新有了感觉——谢镜愚很可能是故意的。“朕以为你今天要问点别的呢。”
“什么别的?”谢镜愚接口,水底下的手依旧兢兢业业。
朕垂目望向水面。因为他的动作,其上微微泛起波纹,带得底下景色隐隐约约。“回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