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洛玉看着对面的人脸色变化,方才也大笑着奚落过了,便回复了以往淡淡的模样,薄薄的唇微微勾起,眼角眉梢处却露出些许掩饰的厌恶,修
道。
“表兄,你我都是男人,他既是这样说那位男双,自是想把那位男双当做女子了,可男子对女子的誓言,可算是从古到今应有尽有了,表兄自己对那些红颜知己,许下的誓言也都记不清了罢——可当真不惜一生实现的,能有几个?”
卢珉听到这番话,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几分,脑子里也跟着冒出了许多反驳的话语,却在想要再度开口说话,遇到坐在桌畔江洛玉冰冷的眼神时,被一点点逼了回去:“这……”
江洛玉仿佛没有看见他此时的窘迫,只是微微笑着突然转了话题,接着说道:“表兄若是想让表弟相信那位云公子的心,也再简单不过了。”
听到这话,卢珉脸庞上本来凝滞的神色松了些许,手中的折扇也跟着阖了起来,再度试探性紧盯着面前的江洛玉,压低了声音说道:“还请表弟赐教。”
江洛玉微微垂下头来,将手中的茶盏轻轻一落,目光深深的望着面前的人,唇边微笑更深:“你只需找一位漂亮的女子或是双子,再在两人的饭食或是熏香中加上强度的媚药,等到一天一夜过后,若是那位双子或是女子还未破身,表弟便相信那位云公子的心——是真的。”半柱香的时间过后,江洛玉终于将手中的那盏茶喝尽,半敛着眼眉站起身来,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方才卢珉气冲冲脸色难看离去的方向后,面上的神色突然消失殆尽,骤然开口冷声唤道。
“眠星。”
眠星一直在他身后不远处候着,闻言立即低身回道:“在。”
江洛玉侧过身去,有些怔然的看着亭边那一块渐渐隐去的阳光,仿佛有些疲惫一般的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低声道:“去屋子里,替我取一只笛子来。”
眠星闻言,忙低身应道:“是。”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眠星便从小院回返,持着一个木盒快步走回了亭中,躬身将东西捧到了江洛玉面前后,看着江洛玉神色淡淡的掀开未曾上锁的木盒,将横放在绒布中的碧色玉笛拿了出来,细细摩挲了片刻后,轻声说道。
“都下去罢,晚膳之前,我会回去的。”
眠星和追云闻言立即低身应是,缓步向着背后的小路上退了几步后,便纷纷向着不远处的碧波苑中走去,不一会就留下了此时独自一人站在亭前,依靠着亭柱横着持起玉笛,神色中略微带着茫然和憎恶的江洛玉。
当清幽的笛声骤然在不大的围墙另一端响起时,一直站在一墙之隔的白衣人闭了闭眼睛,骤然转过身去向着垂花门走去,白色中带着暗纹的衣摆被微风扬起,乌黑的长发掩住了他带着狰狞伤痕的面容,却未曾掩住他紧紧攥在袖中的手指。
那笛声中,没有绵绵不绝的纠缠不休,也没有断断续续的呜咽,只是茫茫不尽走不透的幽暗,在隐含痛苦时斩断最后一丝缠绵,好似春日的绿叶终于完全落尽,又仿佛深冬白雪下安静吐蕊的红梅凋落枝头,更似整个人都浸入其中,在绝望和哀伤中化为了灰烬。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悠悠的笛声在扬起了一个尖音后却停在了半截,仿佛是被什么东西骤
然掐断了声音一般。
在眼角余光再度扫到那个白色的身影时,江洛玉唇边的笑容淡了些,本来要吹下去的乐曲顿时再也无法继续,修长的手指禁不住握紧了碧色的玉笛,却始终不曾侧过脸去看他,只是半敛着眉目,沙哑着声音问道。
“你又来做什么?”
白敏玉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白衣被风扬起,乌黑的发却被拂在了面颊上,遮蔽了他此时的神色,和烟熏據拍一般的眸子。
他的声音极淡,却仿佛隐含着某种无法诉之于口的情愫和挣扎,手指几乎要刺破掌心的皮肤,全身都因为心底涌起的暗潮而颤抖着,声音却淡冷如冰。
“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江洛玉没有回答,只是疲累的闭上眼,低身坐在了亭柱旁,手指轻轻拂过碧色玉笛上的气孔,薄唇略微抿了抿。
“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白敏玉等了许久,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声,便仿佛忍不住了一般,深深的凝视着那个淡青色的声音,一字一顿的开口说道,“那个云公子,是倾心于你的么?,,
“是或不是,与我有什么干系呢?”江洛玉仿佛没想到他会接着问下去,听到他说话的声音时,竟先是微微恍惚了片刻,方才冷下了脸来低声回道,“我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不必他再来凑热闹了。”
话音未落,他便淡淡看了一眼站在亭外神色莫名的白敏玉,握紧了自己掌中的玉笛后,回身甩袖就向着亭外走去。白敏玉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暗自低下头来咬了咬牙,竟一反常态的快步跟了上去,烟熏據拍的眸子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倔强和不甘。
江洛玉很快就察觉到了身后跟随着的脚步,顿时冷冷的回过身来,瞪了那个白色身影一眼后,眯起眼睛晈牙斥道。
“别跟着我!”
白敏玉听见他的话语中仿佛带着厌恶,却有些隐藏在最深处的惊慌,一时间顿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有些怔然的看着仅有几步之遥的那个人,薄唇虽然没有什么血色,却仍是倔强的开阖着。
“倘若……”
第118章 护国寺中
江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