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一点点展开骨扇,摩挲着其上镂刻的花纹,话语略微带了试探之意:“倘若只因为你与他有了肌肤之亲,也无甚要紧,单看他在你醒来之前,便已然离开冰洞的模样,想必他心中并非介意此事,反倒是希望你不要记挂于心。”
听到这句话,垂下的那张俊美面容终于变了神色,瞬时抬起脸来,修长的手指在身侧握紧,眼中闪烁着的是笃定与决然,犹如黑夜中发亮的星子一般,让一直盯着他的人忍不住略略有些怔然——
“母父……孩儿不知他心意如何,也知晓他就算如此也要离开,可孩儿……是孩儿放不下他!冰洞中在黑暗中将他拥进怀中,方才知晓除了他能动我心弦乱我心怀,这世间再无人能有这般感觉!那时孩儿就已然对自己许诺,这一生——这一生只愿与他相依相伴,不会再有他人!,,
斩钉截铁的话语落下许久,身着白色大氅的人长呼一口气,话语却略微冷了下来:“这么说,不管他身份几何,不管我与你父是否愿意,你娶他为嫡妻了?”
“曰,,
疋。
“若母父决计不同意呢?”
这个问题本就不出常理,让慕容垂再度垂下了脸颊,沉默着将薄唇抿得极紧。
站在他面前的人久久听不到回答,禁不住轻叹了一口气,又像是苦恼又像是抱怨,反倒听不出几分反对的意味,不过是跪着的人太过紧张,完全没有察觉罢了: “还和小时候一般,又
倔又哑——”
额头触碰青砖,沉沉的声响落下。
“母父,孩儿不孝,心意已定,请母父成全!”
冗长的沉默过后,白色的大氅一转,手拿骨扇的人低身半蹲,含笑的面容映在他眼中。
“也罢,誰让你是我的亲生孩儿?我确然是不舍得你吃苦的,只是——”说到此处,那双乌玉般的眸子深沉,从容中带着几分少见的凝重,“今日作下决定,再不能有反悔之日,你可知晓?”
慕容垂心底一跳,立时回道:“孩儿绝不后悔!”
“好。”面前的人拍了拍他的肩,复又站起身来,“来人。”
等待在不远处的双侍立即上前,身着白色大氅的人弯起唇角,突地扬声道:“吩咐下去,给帝都内各大家族发出请帖,七日之后,我南昭慕容氏嫡长子,镇远将军慕容垂迎娶萧氏之子为嫡妻,请众人前来观礼!”
跪在地上的人闻言,立时便是一惊,下意识想到那时过后,便不知去了何处的人,忍不住低声唤道。
“母父!可——”
不等他将话说完,一个身影便派众而出,低身对着两人行礼。
“内君。”
“带他前去引珠苑。”
一身掌事打扮的双侍面上含笑,低身应道:“是。”
“母父,我……”
“去罢。”打断面前慕容垂略带焦急的话语,薄红的唇角弧度更深,转身离去之前,只语重深长的留下最后一句话,“有些事情,要让人懂,就说出来,莫要憋着。”
听到本跪在地上的人渐远的脚步声后,他骤然停步在了一株冒出最多嫩芽的梨花树前,微凉的指尖忍不住碰了碰那粗糙的树枝,低声喃喃道:“今年的梨花发芽的真早……说不准再过几日,就会长花苞了罢。”
他的低喃无人听见,跟随在他身后的大丫鬟却在此时上前,低声恭敬道:“内君,国公爷请您去书房。”
“知晓了。”听闻这话,游走的指尖一顿,唇角笑容蔓延开来,“走罢。”
就在深紫色的身影缓缓转了方向,朝着主院的书房迈去时,一直被走在前面的掌事眠星引领着到了引珠苑门口的慕容垂,饶是心中隐约有了预感,此时是要前来见自己相见的那个人,向来冷静自持的人也不复有的眼光,也因心中已然不同的感情,神色略微带上了局促。
镂空的木门被缓缓推开,眠星唇角带着点微笑,目送着慕容垂低着头进门后,便缓步帮屋内独处的两人将大门关上,这才快步离去。
心事初解,萧景初刚用罢晚膳,便独自一人靠坐在榻边,低头凝视着自己手腕上的金镯,直到一道拉长的影子骤然遮蔽住了眼前烛火的光亮,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气息,骤然失却了呼吸,不敢抬头去看来人,只是修长的手指禁不住发抖。
他不说话,站在他面前的人也不开口,就这么安然沉静望着他,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来人终于抬起手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手心的温度微带暖意。
萧景初抿了抿唇,眼底迅速凝出薄雾,却不敢抬起头去看近在咫尺的人:“将……”
话音未落,面前玄色的身影骤然低下,来不及去看那张俊美的脸颊是什么神情,烛火光芒摇动下,那熟悉的檀香气味扑鼻而来,萧景初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下意识反手回抱住他,喃喃道:“……承昔……”
“对不起。”慕容垂紧抱着怀中之人,用尽气力将他嵌在怀中,好似生怕他再度消失一般,再度沉默了片刻后,方才哑着声音开口道,“这么多年,居然是在你要离去时,我才知晓自
己……自己早就对你起了心思,还有,其实那情引也不是意……”
“不是你的错。”伏在他怀中的人闭了闭眼,强自抑制住泪水落下,唇角却已然带上了微笑,“是我……是我太害怕了……害怕你会离去,害怕你不欢喜,害怕自己身份卑贱配不上你,害怕到连去抓你的手指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