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洛玉抿了抿唇,没有在说话,脸上的惊慌却再也没有出现,仿佛刚才皇帝没有亲口揭破他的身份一般,安静听着身畔的脚步声响了几次,最后停在了自己面前。
“为何被揭破了身份,你反倒平静下来了?”
江洛玉唇角泛起微笑,轻声反问道:“草民为何如此,陛下不是最清楚不过么?”
皇帝闻言,略微眯了眯眼睛,话语中的森冷瞬间消失无踪,面上多了笑意:“不愧是个聪明的孩子——起来罢。”
“谢陛下。”
站直身体,江洛玉亦步亦趋的跟着面前的皇帝,唇角的微笑渐深——早在皇帝说出他是大泷人的时候,他就知道皇帝肯定是已经调查了自己,既然锁定了他是逍遥王世子江洛玉,那他的母妃姓白,还是身份不清不楚的大金人,他又是母妃名分上唯一嫡双这些事,皇帝就不可能不调查到。
反正那个逍遥王世子已经死了,他也是白洛冰的亲生双子,只要皇帝看重的是母妃的孩子,就一定不会再对自己隐瞒身份做追究。
皇帝走在他面前,许久没听到他说话,转过头来仿佛想要瞧他一眼,目光却不自觉落在了他腰间挂着的一件东西上,突然眼光一凝,手指不自觉触了上去:“二十多年了……朕终于再次看见这东西了,朕本以为这一辈子,都再没有机会看见这东西。”
第255章 认亲(四)
江洛玉见他示意自己将腰上佩着的那枚,在进白府之前慕容昊交还给他的碧绿玉印取下来,便知道这东西原来是皇帝给的,立刻从腰上取下双手呈了上去。
皇帝拿起那枚碧绿色的印章,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中,眼底闪过了怅惘失落等等不一而足的神色,喃喃道:“宸华印,这是当年朕,亲手刻给你母亲的。”
听到“亲手刻给你母亲”这几个字时,饶是心底已隐约对母妃和皇帝有所牵连做了准备的江洛玉,都忍不住抿了抿唇,耳边却听到皇帝更加柔和的嗓音:“你可知,宸华,乃是一种花的名字?”
“花?”
“不错。”那枚碧色的玉印在此时灿烂的阳光下,投射下幽幽的绿色光芒,仿佛水一般在掌心流动,惊世美丽。
然而江洛玉此时却无心去看,他的眼神剧烈波动起来,因皇帝接下来所说的另一句话。
“宸华——乃是帝子之花。”
话音未落,江洛玉脑袋里一片乱麻,无数个猜测狂涌而来时,皇帝握紧了那枚玉印,含笑回望着他,语气愈发柔和,眸中竟是与方才白家人如一的慈爱之色:“自从一进来,你是不是一直在猜测,你的母亲到底和朕有什么关系?”
“你不必费心再猜,朕现下就可以告诉你。”迎着江洛玉掩不住惊诧的眸子,皇帝柔声道,“你的母亲,乃是多年前朕夺嫡登位时,不慎被乱党挟持,被平国公所救,后来因朕帝位不稳为协助白家,一直隐瞒身份被收为平国公最小的养女,朕的嫡亲妹妹柔嘉长公主。”
柔嘉长公主。
原来如此。
怪不得——会是帝子之花。
想必这枚玉印,是在当年皇帝和母妃还在宫中,先皇也还没有仙逝的时候,少年皇子刻着玩送给妹妹的罢。
虽然他前世并未听说过这个封号,不代表皇室中并无这位长公主,不过是因身在白家为了时局和安全一直隐瞒身份,等到皇帝好不容易坐稳帝位后,怕是又出了什么乱子,母妃离开了大金,和父王相遇,又一辈子没有回到大金,还杳无音讯的缘故——
这些事情,前世他竟什么都不知道!他和南静隆是亲生表兄弟,而自己的身体里,居然流着一半南氏的血!
想到这里,他的神色愈发怔然,抬头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皇帝时,手指却慢慢的握紧了,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脸色突然渐渐苍白下来,乌玉般的眸子跟着垂了下来。
“月儿……是如何死的?”沉默了许久后,皇帝好像突然回过神来,将手中的玉印交还给江洛玉,背着手向前走了几步,目光凝视在脚边盛放的凤凰花上,“你的母亲,真名叫做南锦
月。”
“她是朕唯一的同母妹妹,为了朕她受了太多苦,可朕还没来得及补偿她,她的身份就被乌雅氏得知,她不愿恢复长公主身份下嫁乌雅氏当代家主,又不愿朕左右为难,就自请封为宗室公主的名分出了大金。”
说到这里,他略微叹了口气,在提起这段往事的时候,眼底闪过了阴沉的杀意。
“朕本来想等帝位坐稳之后,再接她回到大金,可谁知乌雅氏那时的家主和前皇后咽不下那口气,竟然在草原上找了杀手刺杀她,朕派人前去营救的时候已然来不及,月儿在几波人马中已然失踪,怎么都找不到人。”
江洛玉抿了抿唇,神色仍不算好看,声音无悲无喜:“在那场混战中,母亲怕是遇到了年轻时喜爱四处游历的父亲,然后被父亲带着入了大泷,后来母亲与父亲相爱,母亲不愿背着父亲回到大金当长公主,于是放弃了荣华富贵,嫁给父亲做了王妃。
话音未落,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也不管身畔的皇帝投来目光,就接着斩钉截铁开口
道。
“母妃她……玉儿本以为,母妃和父王是一同战死的,可后来据一直侍候母妃的姨娘说,母妃和父王都是被乌雅氏害死的——此来大金隐姓埋名,一是为了父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