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阿木睡熟了,才道一句:“阿木很喜欢你。”
我道:“那是因为我比较好说话,看着亲。”
君罗道:“哦,是吗,我还以为是你们两个比较像的缘故。”
我戳戳阿木圆圆的脸蛋儿,他睡得沉,被我戳得脑袋一晃一晃的也没醒,就想起他呆呆傻傻的样子,我转过去看了君罗一眼,就见君罗面上一本正经看着我,偏偏就让我看到他眼睛里隐隐闪动的微光。
君罗这个人,其实内里蔫坏蔫坏的,偏偏他的职业又具有如此强烈的欺骗性,导致世人都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这种现象我一般管它叫做“装逼”。
我走到他身边,看到下面街道上走过一队人马,穿着衙门的制服,在不远处的公告栏出停下来,往上面贴了什么告示,隐约看到上面画的一张人脸,天色太黑看不太清楚,隐隐约约,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我看着,问君罗:“那位皇室太子,向你求的,是什么?”
君罗看着窗外,眼睛里漆黑如墨,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我从来没有从他眼睛里看出来过任何东西。过了半晌,我听到他说:“求个两全。”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君罗转头看了阿木一眼,见他睡得熟了,就道:“下去走走。”
“啊,好。”
清风城并没有宵禁,大晚上的街道上仍然是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尤其是灵剑山庄近日要办喜事,天下英豪皆聚于此地,我和君罗从街上一路走下来,一直没停顿过,都愣是把庄主元钦的事迹听了个全,可见元钦这桩亲事绝对称得上是武林盛举。
灵剑山庄这样的地位,连梁国宗室也是要忌惮三分的,以他们的作风定要对元钦拉拢一二,这件事我听说过一点,当初他们做得隐秘,我只知道他们曾经给元钦送过一位姑娘,后来发展如何,我就不清楚了。
只是既然灵剑山庄与梁国宗室有牵扯,便不由得我不去关注。我看了君罗一眼,道:“你知不知道灵剑山庄和梁国宗室的渊源?”
君罗道:“知道一些。”
我道:“灵剑山庄作为一个最大的情报机构,若真投靠了梁国就有些棘手了。”
君罗站住了,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睛里依旧漆黑一片,道:“君念,你跟着我,就是跟着我,其他的,不用你思虑太多。”
我道:“这是我欠燕云的,我自当还上,眼下我能做的虽不多,却也是要做的。”
他的顿了顿,忽然说了一句:“红尘太重。”
我听得半懂不懂,就道:“你说的这句话我不能理解。这些事情对于你其实是毫无意义的,你已经一个人走过了数万容天下万物,什么事情都说得上一句没什么大不了,我却不行。君罗,我没有到你这样的境界,我觉得,即使我日后要同你一般,那也是日后的事,起码,我活在当下。”
君罗看了我半晌,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如此,都随你。”
不远处白色的人影在人群中一闪而过,人群密集,我看不真切,觉得像是钟离,正想跟过去看看,又见一群人朝着她的方向追过去了,训练有素的样子,料想到定是她口中的“麻烦”,就扯了扯君罗的袖子,道:“过去?”
“嗯。”
钟离在一条暗巷子里,被这群人堵个正着,我和君罗隐在暗处看得真真切切,她的膝上摆着那把从未见她拿出来过的七弦琴,和他们两厢对峙着,说了一句:“哥哥的人,来杀我?”
这群人显然对她的身份有所忌惮,领头的那人道:“属下只是奉命行事,请……不要与我们为难。”
“哦,不与你们为难,要我自杀不成?”钟离淡淡地,“这话说得,好没道理。”
领头那人道:“您何至于此,若您愿意回去,一切都好说。”
钟离垂下眼睛,指尖漫不经心地扫过琴弦,发出一串音,道:“话是这样说,只是我不愿意回去,你们就只好杀我,但是不巧,我却还不想死,只好我杀你们了。”
顿了顿,又道:“对了,你们好好听,我很久没有弹琴了,这首曲子叫做《七弦杀》,听说很有名,你们要珍惜。听过它的人,大多数都死了。”
琴音一振,我都能感觉到蕴含在琴音里溢出来的浑厚力量,当下脑子一震,隐隐生疼。君罗拉了我一把,捂住我的耳朵,道:“琴音伤耳。”
我闭着眼,缓了数息,才道:“这七弦杀,果然不负威名。钟离尚且如此,若是元钦亲自出手,又该当如何。”
君罗道:“她那把琴,与另一把本该是一对,这一弹,要引起共鸣的。只是,她大概不知道。”
这话我听着就觉得有玄机,“你如何知道?”
“这把琴,是同心木所造,用同一段同心木造出来的两把琴,不管相隔多远,只要一方弹奏,另一把就能与之共鸣。同心木世间罕见,它的主人当初费尽千辛万苦从南荒沼泽里把它带回,求我给他造了这两把琴。”君罗淡淡道,“这两把琴,是我所做的,唯一不是人形的傀儡。”
第6章灵剑独锋
撇开杀气不谈,单单是曲子的话,《七弦杀》可说是一首好曲子,君罗为我挡了曲子的力量,却没有封住我的听觉,我靠着墙,听钟离弹琴。寂夜,孤星,所有繁华都远去的深巷里,这个我平日所见的空洞,沉默的姑娘,此刻她在面无表情地弹一首举世无双的,专门用来杀人的曲子。都说琴音有情,能带出弹奏者的心境,钟离所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