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都懒得多看贾环一眼,转过身殷勤地对王夫人说道:“太太,我已经算出来了,克了宝二爷的正是三爷。”
王夫人脸色阴沉如水,她细细的看着贾环,眼里几乎淬了毒,“环儿,太太对你可不薄,你二哥哥向来待你也宽厚,你怎可做出这等事来?”
贾环立即明悟过来,马道婆、王夫人是打算把贾宝玉生病的事怪罪在他身上。
“太太说的话,我怎么不太明白呢?”贾环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知故问道。
“好,别说太太偏心,你跟我去看你二哥哥。”王夫人冷笑了一声,“看了,你就明白了。”
贾环定定地看了王夫人一眼,小吉祥心里担心不已,三爷可千万别答应,这分明就是鸿门宴!去了哪能落得了好!
然而,贾环的答案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好!”贾环道。
他已然察觉到有个机会已经来了,说不定,今日便能成功地脱离荣国府。
环儿怎么来了?!
探春看着随着王夫人走进来的贾环,心里顿时不安起来,尤其是看到马道婆那得意的嘴脸时,心里头的不安更加严重了。
“二哥哥怎么病成这等模样了?”贾环见到宝玉,也真是吓了一跳。
贾宝玉那脸色蜡黄如金,分明是病入膏肓的症状。
“呵,那还要问你呢。”王夫人丝毫不给贾环面子,直接呵斥道。
贾母猛地抬起头来,“真是他?!”
马道婆佯作惋惜,颔首叹了口气:“的的确确是环三爷,宝二爷是属水命,环三爷是属火命,八字又硬,非但克兄弟,往后还会克父母。”
这一番话,说得众人心里都骇了一跳,脸色几乎都变了。
离着贾环近的丫鬟们都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好似生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冤孽啊,冤孽!怪不得这阵子先是我病了,后来又是老爷病了,家宅也不安宁,原来这一切都出在你这孽种身上!”得了马道婆这话,王夫人毫不顾忌地指着贾环的鼻子骂道。
贾母哼了一声,“孽种就是孽种,只是可怜了我们家宝玉,无缘无故受此灾祸!”
贾政虽然不信这些,读书人不谈鬼神之事,但是听到贾母、王夫人这些话,心里隐隐也觉得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你这当人老子的,不疼宝玉也便罢了,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老太太我却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宝玉出事,他可是我们家的命根子。”贾母哀嚎着说道。
贾政无奈,瞥了贾环一眼,横竖这个孽种在家里也是惹是生非,倒不如遂了老太太的意思,“母亲这话言重了,宝玉是我儿子,我断然不会看着他出事不管的。”
贾环心里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宝玉是他儿子,他难道就不是吗?
贾政当真虚伪极了。
“道婆,依你看,该怎么办呢?”贾政对马道婆说道。
马道婆心里一喜,贾政既然问了这话,那这事就有七分把握了,只要能把贾环赶出去,事后,王夫人少不得谢她个几百两银子。
“当务之急,自然是先得把这二人分开,况且,为了你们府上的安宁,不能让三爷再在府上住下去了。”马道婆装模作样地沉吟了片刻,说道。
“环儿,你也听到了。”贾政看向贾环,他果真虚伪到了骨子里,分明是要赶贾环走,却还期盼贾环自己开口离开。
贾环本就打心眼看不上荣国府,荣国府现如今不过是吃着祖上留下来的老本儿,苟延残喘罢了,就这样,还自恃身份贵重,对子弟不管不教,就算日后没有那灭门的坏事,也迟早是要破落的,但是,走是要走,怎么走,可就不是他们说了算了。
“老爷糊涂!”贾环故意装傻充楞,他手指指着马道婆,痛骂道:“此等婆娘分明是满口胡言乱语,圣人曾说过:‘子不语怪力乱神’,老爷今日怕是担心二哥哥过了,怎么信了这人的胡话?!”
马道婆被贾环骂得脸上燥得通红,一张老脸顿时有些挂不住了,“三爷什么话!我马道婆向来都是有一说一,若不是为了府上好,我怎会甘愿折损寿命替府上算这一回,三爷的命硬,克双亲克家人,就算请别个来,也是一样的。”
贾政满是不自在,贾环的话话糙理不糙,对于读书人来说,圣人说得就是对的,圣人既然说了,子不语怪力乱神,那儒生就不该去相信这些鬼神之说。
贾母哼了一声,“你爹不信,我老太太没读什么书,却信这个,今日,要么他出去,要么我带着宝玉出去。”
“那怎么能行?”贾政连忙跪下,不孝乃是大忌!
贾环早已料到贾母会蛮不讲理,当下也没感到有多惊讶,只是屈膝跪下,“老太太年岁大了,二哥也病着,既然咱们府上横竖有人要离去,不如就孙儿吧。”
贾母眯了眯眼睛,倒也不点破贾环的小手段,他既然不愿背负命硬克亲的罪名,只要把他赶走,万事都好商量。
“不过,孙儿到底年幼,出门在外少不得有个长辈照顾,”贾环说出了自己的条件,他走可以,他本来就没想呆在荣国府,但是,他有条件。
好手段!
贾母眼神幽深,她深深地看着贾环,原本想这孩子不过是运道好罢了,现在看来,心思可不少,“你说得在理,我会让你姨娘跟你一同出去。”
“孙儿手头也不宽泛……”贾环欲言又止。
贾母此时为了宝玉,别说贾环要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