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孝字压下来也能压死人。只不过,后来宫里莫名其妙的点了傅修齐进宫去做二公主的伴读,又有傅景轩在侧劝说,许氏这才收敛了一些,没再刁难对方。只是她的不刁难便是刻意冷淡无视,有她这个内院主母这般作态,下面的下仆自然也是有样学样,争着为难傅修齐来讨好许氏,傅修齐的日子也是越发难过起来。
傅修齐的语声却仍旧是恭谨的:“儿子自然是过来与夫人问安。”
许氏嗤笑了一声:“我还当你已经把我这做母亲的忘到脑后了呢.......”
这话说得轻软,可那轻软的语声里却似乎藏着细细密密的针,就差没有直接斥责傅修齐这做庶子的不敬嫡母了。
傅修齐却是很淡定的笑了笑:“我是早便想来与夫人请安的,原还想着与大哥一起来,偏大哥事忙,整日里出门。我今儿才一个人过来。”
许氏见傅修齐掰扯上自己宝贝儿子傅景轩,只得咽了一口气,淡淡道:“你大哥是出门访友去了。说来,你们都已进学,也该有自己的交际和事情,便是要孝顺我,也只要心意到了便是,确实很不必总往内院跑。”
傅修齐似乎十分赞同,笑着点头:“夫人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顿了顿,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恍若无意的接着问道:“对了,正想问一问夫人,我放在屋里的治黄之策可是夫人派人拿走的?”
那束水冲沙法就搁在他枕头底下——他原还觉得这东西既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他先前写的未来事业蓝图,就那么几张记载了水利思路的草稿,想必没几个人能看懂,总带在身上也不方便,所以才暂时搁在枕头底下。结果,还真有人小心眼到连他这种空落落的屋子也要去翻——当然,平阳侯虽然恶心却也不是那种会翻儿子屋里东西的人,傅修齐闭着眼睛也能猜到这事八成是许氏做的。
想来也是许氏派的人无意翻出了那束水冲沙法交给了许氏,许氏也是世家出门,估计也是看着觉出一些门道,这才拿给了平阳侯借花献佛的。
许氏这一手借花献佛,不仅压下了素来厌恶的庶子也在平阳侯跟前做足了贤内助的模样。至于平阳侯,他自然也正好借此扬名,得了高升之机。只傅修齐一个得闷声吃亏——不得不说,这夫妻两人做起事来可真是配合默契,一般的无耻恶心。
听到傅修齐如言辞锋利的问题,许氏神色却仍旧从容如初。她轻描淡写的反问道:“什么治黄之策?你这孩子,怎么无端端的说起胡话了?”
认真说起来,许氏并不算是出众的美人,她生了一张鹅蛋脸,五官仅能算是端正,但她伯府出身,嫁的也是侯门之家,居移气,养移体,养尊处优久了倒是更添了几分寻常女人没有的端庄清贵的气质。
只是眼下,这位侯夫人的唇角却带了点嘲弄的意味。
她甚至不屑回头去看傅修齐一眼,目光依旧冷淡,平静看着自己面前的菱花铜镜,看着镜中那个乌发如堆云的自己,心里只有冷笑:那治黄之策早便由平阳侯上呈朝廷,傅修齐若是闹开了,头一个得罪的便是平阳侯这个亲爹。而且,他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无凭无据的,谁又会相信这治黄之策是出自他之手?
作者有话要说: 傅修齐:我单以为我老婆坑,结果家里爹坑娘坑的....
姬月白:最后还不是要跳我的坑?
大家早鸭,昨天太忙,忘记存稿了,更晚了对不起。
抱住大家么么哒~
☆、看脸
傅修齐却并没有似许氏预料的那样激动或是气愤, 他只是十分平静的反问了一句:“您这么做,父亲知道吗?”
许氏唇角不觉扬了扬, 嘲弄的意味简直难以掩饰:果然, 孩子就是孩子, 哪怕聪明到能想出那样的治黄之策,也还是天真的可笑。
这种时候,他竟然还天真到想拿平阳侯来压自己?
这般想着,许氏的神色也越发冷淡讥诮:她并不介意在这种时候教一教傅修齐什么叫做规矩,什么叫做尊卑。
直到此时,许氏终于施施然的扫了傅修齐一眼,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矜持和傲慢, 缓缓言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不过, 我与你父亲乃是夫妻, 夫妻一体, 我更是从未瞒过他什么。更何况, 他必也是明白我这颗心——无论我做什么,总是为了他,为了我们平阳侯府。”
顿了顿,许氏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 纡尊降贵的道:“对了, 你父亲今日在朝中献策得了陛下嘉奖,难得高兴,还特意叫我好好赏一赏府里的下人,也算是全府上下一齐乐乐。我也吩咐了, 今晚府里的晚膳都多加几道菜,你回去后也多用些,算是你做儿子的孝心了。”
傅修齐简直要被这对夫妻给气笑了:府里的下人得了赏钱,他这个真正写出治黄之策的人反倒只得了几样菜。这算是古代版的“宁予家仆,不予庶子”?
不过,他越是气急,反倒越是冷静,面色也跟着缓和下来。甚至,他还挑眉笑了一声,语声极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