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说‘我们萍儿这样的性子,还是不好嫁的太远,就得选个魏地的,离得近才好照顾’。我拿筷子拿得远些,她便总要伸手纠正我,还与我说‘筷子拿得远,嫁得也远’——我那时候便想:这和拿筷子有什么关系?结果,还真被我母妃说中了——我就是不走运,姐妹里怕是属我嫁的最远........”
“皎皎,你还没有去过魏地?其实我.......”
其实我很想回去再回魏地看看的。
魏地的屋舍和京城也不一样,好多都是聚族而居,那些富商所建的庄落都很大,高耸的外墙皆是用石砌成,依山伴崖,背水而筑,哪怕隔了很远也能看见高高耸立的外墙。
魏地还有高山茂林,山水秀丽,许多服饰特别的山民陪着竹篓在山上来回,还有年轻的男女不时扬声对歌。
魏地的天空那样蓝。瓦蓝瓦蓝的。
那是她的故乡,那里有她的父母亲人,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待她去了北蛮,天苍苍,野茫茫,哪怕是在草原最高的山峰上,只怕也再望不见这魂牵梦萦的故乡了。
“皎皎,如果可以,我也想回来的,再回魏地去。”安和公主含着泪,语气却是极郑重的,她一字一句的道,“无论多难。”
姬月白眼中一酸,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喉中一哽,最后抿了抿唇,不由掉下泪来。
是啊,她们都是一样的人,都有想要守护的东西。
人已走在途中,哪里又能贪图一时的安逸,反而去畏惧路途的艰难与危险?
原该是虽千万人吾往矣。
*********
安和公主是十月出嫁的。
那一天的天气不错,北蛮来那些使臣亦是难得露了欢颜——他们为着联姻之事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久,事情总算是办完了。
唯一可惜的是:安和公主的生母魏王妃因病没能赶来京城,最后还是皇帝与许贵妃亲自送的人。
天才刚亮,安和公主便穿着厚重而华美的礼服,从内宫走出。她头上的凤冠镶嵌着明珠宝石,映着晨曦第一缕的天光,明耀而端贵。她就这样,扶着宫人的手,一步步的自宫城出。直到上轿前,她方才顿住脚步,郑重其事的回头向皇帝与许贵妃拜别。
她俯身时,刺金暗纹的长袖几乎及地,轻缓而庄重的自汉白玉的石阶上掠过,好似凤凰展翅。
唯有她面上的神色依旧庄严肃穆。
她就这样三叩九拜的拜别了她生活了十五年的故国和亲旧,一步一回头的坐上了离宫的轿子。
随着礼仪官叫起,轿子被抬起,仪仗队伍正式启行。
姬月白亦是在侧看着,遥遥的望着安和公主一行人渐渐远去,只觉得这一年的冬日仿佛也在礼乐声中悄然而来。
寒风尤其刺骨,寒意徒生。
站在姬月白身侧的正是张淑妃,她的心情也不大好:因着皇帝先时恼恨她有意叫姬月白和亲,怨气不减,张家到底还是没有胡乱选几个族中姑娘顶上,而是老老实实的从家里挑了姑娘出来。而今跟着安和公主去的张家姑娘便是成国公府二房所出的张玉笙,她比张瑶琴小一岁,如今才十二岁!
为着张玉笙的事情,成国公府二房那里也颇有怨言:平日里张瑶琴这公府嫡长女事事都占了先也就罢了,这会儿出事了怎么反是推张玉笙这做妹妹的?这可真是便宜全都要占,吃亏却一点不吃。
若非成国公府还有张老夫人压着,只怕二房上下都要闹翻天了。
这事说到底还是张淑妃惹出来的,她多少也被娘家埋怨了几句,想着二侄女的可怜可叹,背地里自是懊悔得不行,都觉没脸再去见自家二嫂了。
眼下,瞧着二侄女远去,张淑妃心里亦是难受得紧。
不得不说,今日实在难得,姬月白和张淑妃这对母女竟是生了一般的心情——姬月白惋惜安和公主,张淑妃亦是惋惜侄女,两人心里都不好过,难受的厉害。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冷,方太后在年末的时候着了寒,病倒了。
其实,人老了总有许多毛病,方太后这个年纪,偶有小疾也是有的。只是,方太后这一病,满宫上下给吓着了,都不敢轻忽,太医院几位给太后请脉看诊的老太医提心吊胆,每日里小心翼翼的请脉开药,生怕出一点儿意外。
皇帝这个大孝子最是放心不下,虽朝事繁忙,但他还是整日抽空都要看脉案和药方,时不时的便要捧着汤药在太后左右侍疾。皇帝孝心至此,许贵妃等几位妃嫔做儿媳妇的自也不能落后,一个个立志要做孝顺儿媳,都要跟着效法,恨不得带上皇子公主,留在慈安宫里侍疾才好。
只是方太后素喜清净,病中更是也不耐烦应付这些人,一律不见,平日里也就让方宸妃这个做侄女的多留一会儿。
姬月白亦是愁心得很:前世的方太后是在去年急病过世的,所以去年一整年她都提心吊胆的担心着方太后的身体。可她千防万防,好不容易熬过了年,原想着方太后过了去年的死劫之后,应该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