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夫殷便少哭了。
这日他抱着身体渐轻的盈冉,泣不成声,盈冉抬手擦他的眼泪,笑着问他:“怎么又哭了,当心我挠你痒痒。”
夫殷低着头哭,说不出话。
他知道他做的没有错,放任盈冉离去,盈冉就会为了活下去而不分善恶肆意杀戮,就算盈冉肯为了他不再伤及无辜,他也无法忘却已经死于盈冉手下的那些人,日后若被有心人发现盈冉的身份,他的帝位亦会被威胁。
盈冉将他抱紧,埋脸在他怀间,轻轻叹了声,“今后我无法再陪你,可不许再哭了。”
夫殷摇头。
盈冉假意叹气,“我陪你这样久,怎么连个承诺都不肯给我?”
夫殷看着他满身的血,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了句话,“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为其他任何人、任何事流泪,不会了,盈冉,不会了。”
他声音难听得很,偏生盈冉听见便笑了。
盈冉翘着唇,眼中闪着满足而冰冷的光,似是想到了某人,脸上逐渐浮了丝傲然。
他在夫殷怀中蹭了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双眼,准备踏入死亡终路的大门。
忽的上方飘来了两个字。
“哥哥。”
第39章
一年之期将至,夫殷原本还常常与众仙君相约狩猎踏青,近期却一一推了邀约,老老实实待在仙宫中,或是练字,或是作画,安静得不得了。
木兮:“陛下这是怎么了?”
君兮:“泰恒仙君该回仙界了。”
木兮:“左不是还惦记着泰恒仙君会来,特意在仙宫里等?”
她话里带了些惊讶,不留神声音大了些,惊着了正在作画的天帝。
夫殷斜她一眼,“与他何关。”
木兮与君兮对视,看见了对方眼中的肯定。
夫殷深感头疼,“东海龙王与西海龙王近日闹了不愉快,满仙界堵着我给他们主持公道,我不过躲躲他们,哪里是为了什么泰恒仙君。”
木兮一副恍然大悟模样,拉了君兮的手后退几步,问:“离一年之期还有几日?”
君兮答:“三日。”
木兮问:“前后守卫可都打点好了?”
君兮答:“半月前就布置好了,只待泰恒仙君一出现……”
她做了个了结的手势,两人躲在一侧捂嘴偷笑,夫殷听着无奈,斥道:“你俩是把仙宫当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布置要为难他?”
木兮无所谓道:“只不过叫人堵着那凤凰不许他进来呗。”
君兮补了句,“也不许泰恒仙君那只踏云山猫进来。”
夫殷板了脸,“胡闹!”
木兮了然,“去,通知下去,猫可以进来,只是不许带东西进来。”
“……”
夫殷一番话卡在嘴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干脆再不理两个精力过剩的侍女,全心作画。
木兮给君兮使了个眼色,示意君兮去套套夫殷口风,自己悠然出了门去,准备打听打听蓬梧岛的动向。
君兮伺候在夫殷身侧,为夫殷研墨,见夫殷画的是副龙凤图,不由问了句:“陛下从不画龙凤,怎么今日破了例?”
夫殷问她:“好奇?”
君兮颔首。
夫殷落了最后一笔给凤凰点睛,然后将画卷了,塞进君兮手中,“拿去烧了。”
君兮:“……?”
夫殷坐回椅中,按了按额,“这几日被两位龙王折腾得头疼,真真讨厌。”
君兮好奇,“两位龙王为了何事来烦陛下?”
夫殷答:“东海龙王有一女,名唤镜零,想送入仙宫,偏生镜零与西海龙王暗生情愫……”
言及此处,夫殷想起东海龙王脸上那气到几乎炸裂的青筋和愤怒时四溅的口沫,直恨不得划道线,命东海龙王再不许越线来与自己说话。
“西海龙王一片情深,想请我为他及镜零赐婚,被东海龙王知晓了,两人便闹到我这边来了。”
君兮直笑,“两位龙王是兄弟相称数千年的故交,便是东海龙王原不准备送镜零姑娘入宫,被西海龙王这一请婚,也吓得要来闹陛下了。”
夫殷摇头,“两位龙王已闹了许多天,再过几日,只怕要闹到朝上去。”
君兮道:“镜零姑娘与西海龙王既是相爱,陛下赐了这婚不就结了。”
夫殷叹气,“我原也是这样说,东海龙王问了我一句,那日后是镜零随着西海龙王一起叫他大哥,还是西海龙王随镜零一道叫他一声爹,我便哑巴了。”
君兮忍不住侧过脸,笑得花枝乱颤,夫殷捡了画纸扔她身上,“还笑,想不出办法,替我烧了这画总做得到罢?”
君兮道:“左右不是东海龙王在为难陛下与西海龙王那对有情人,陛下将他怼回去便是。”
夫殷合手,“那麻烦君兮你替我想想方才那问题的答案罢。”
君兮一窒。
夫殷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摇摇头起身,去后园练剑了。
三日时间转瞬即过,木兮与君兮如临大敌,向来只候在偏殿等夫殷下朝归来的两人换了正装,一左一右守在了夫殷身旁,警惕着周围动向。
临上殿时,夫殷终于忍不住说了句:“我原不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你们二人闹这样大的阵仗,倒让我记得清清楚楚了。”
木兮问:“那陛下想他时,心里可还酸疼酸疼的?”
夫殷白她一眼,“你再乱说话,我便让你也酸疼酸疼一番。”
木兮闭了嘴。
夫殷看一眼君兮,君兮立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