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辛家就是他屠的嘛。”
陆鸣神色不动,低声道:“他既然肯让影子现世,就必定有万全之策。”
“哎呀,你还真是相信他。”花无道原地翻身,张开手脚伸了个懒腰:“那我且问问你,若是有一天,你发现他骗了你,该当如何啊?”
陆鸣双手合起,从山泉中掬起一捧水,又轻轻的散开手任水从指缝间流走。背上和手腕上的伤口正以可以感知到的速度愈合着,陆鸣解开绑在腕上的白纱,原本留在那里的暗红色齿痕已经不见了踪影,却留下一道浅浅的刀疤。
“他自有他的理由。”陆鸣的目光透过层层雾障,落在了那漫天翻飞的白色花瓣上,一时间好似看见了漫山遍野火红的辛夷花,眼波流转,他眼中多了几抹水色,沉声道:“无论如何,他不会害我。”
这是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无论江其琛做什么、说什么、下什么决定,陆鸣都会义无反顾的站在他身后,即便那人并不需要他。
白茫茫的雾气中,陆鸣右肩上有一道金色的光,忽闪忽闪的透过氤氲环绕的雾霭,分毫不差的落入花无道的眼睛里。
那素来气定神闲、放荡不羁的人差点惊的从石头上掉下来。
陆鸣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正对上花无道惊疑不定的目光:“怎么了?”
花无道扶住身后的石头,感觉脚底有些软:“没事,我……滑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喜欢余秀华老师的一句话——生命里有连绵不断的悲苦和这悲苦之上的故事,我爱死了这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生。我爱着人生里涌现的骄傲和低处的迷雾。我感谢我自己卑微而鲜活地存在。
第73章第七十二章真相(2)
一连三日,风平浪静。
这天午后,空山寺、昆仑派、罗生门和扶桑派终于在西陈祖坛集结完毕。不仅如此,驻扎在陈国各地的承天鉴鉴首也带兵赶到。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依附着裴天啸的三教九流的江湖小门小派也在此聚集。一场声势浩大的讨伐大战在裴天啸的牵头下,即将展开。
江其琛来的时候日头正好,他飘飘然从天而落,一身白衣胜雪,一双眉眼如花。手中一把折扇微扬,腰间斩痕泛着蓝光。他闲庭自若的立在众人之间,清风将他束在脑后的长发拂起,宛若在空中落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是江其琛第一次毫无遮掩、堂堂正正的站在武林之中,也是江湖人首次正眼直视这个深藏不露的武林新贵。
江其琛的嘴边挂着浅淡的笑意,眼神温和又不失礼节的扫向四大门派的掌门,而后对上远坐在高堂之上的裴天啸。
“裴叔叔,别来无恙了。”
·
与此同时,远在伏伽山上的陆鸣收到一封黑影传信。
和信一起送来的,还有他阔别已久的清月弯刀。
陆鸣展开信,寥寥几笔挥洒在纸面上,是他熟悉的笔迹——潇洒肆意。
信上只有一个字,归。
不知怎的,陆鸣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不知这感觉是从这封突如其来的信上而来,还是源于自己对那人的牵挂。
江其琛分明说过,希望自己留在天眼宗,不要去插手这件事。为何又会突然传信召他回去?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么?
指尖在纸面上摩挲,陆鸣甚至还在上面嗅到一股似有若无的沉水香。
清月弯刀是他在东陈与江其琛不欢而散时被那人带回江家的,他反复琢磨着这简单的一个字,继而肯定,这的确是江其琛的字迹。
陆鸣仔细的把这张只写了一个字的纸条叠好,小心的收在前襟里。
若这封信是有人假冒,为的就是将他引下山该如何?可若是真的,江其琛真的遇到麻烦,需要他帮衬又该如何?
一封语焉不详的信,在陆鸣心里一石激起千层浪。
然而,再大的疑虑也敌不过江其琛在他心头的分量。
陆鸣转身回屋,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这是他之前让景行带来的,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一拢黑衫,金纹云袖,玄色长袍。
陆鸣拾起端放在一旁的烫金纹流云发带,有条不紊的系在束的高高的长发上,恰与他袖上的金纹相映,相得益彰。
他将吟霜仔细的擦拭了一番,一并揣进怀里,提起那熟悉的清月弯刀,盖起宽大的帽檐,遮住他那张如冰雕般棱角分明的俊颜。而后脚步微动,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天眼宗后山之巅,一个身穿月白色道袍的男人,凝眉注视着陆鸣一闪而过的身影。他满头银丝,却不见老态,反倒衬的那张俊逸的面容更加出尘。
他的眼神深沉而悠远,甚至还掺杂着一抹期待与欢喜。
·
西陈裴家祖坛
堂下人影攒动,承天鉴的士兵身负长刀,里三层外三层将江其琛团团围住。
江其琛面不改色的站在原地,只有风吹动他的衣角和鬓发,而他本人却连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高堂之上,裴天啸负手信步走来:“其琛,你瞒的我等好苦啊。”
江其琛收起手中的折扇,恭敬的对裴天啸抱拳作揖:“其琛身负诸多不可说之事,不知裴叔叔所谓何事?”
裴天啸在承天鉴士兵身后站定,隔着乌泱泱的人群,目色沉沉地凝着江其琛:“你很聪明,便是连我也被你骗过了。”
江其琛轻笑一声:“裴叔叔哪里的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其琛此举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