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的大眼眨了两下。
「如何?」我也跟着装傻。
「可恶,竟然这麽有默契。」娜娜说,我忍不住笑了。
那个时候我觉得喜欢一个人或许不是坏事,谈场恋爱亦无伤大雅,他和我就像命中注定碰在一起。
那是在後来的混乱发生前,我还不知道他必须背负多少血腥的罪恶才能和我在一起。我一点也不知道,他看我的眼神中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最终夜
11:55
我想站起来的时候他压住我的肩膀,任性地将我留在他怀里。我们靠床坐着,就这样依偎着彼此,什麽也不做。
「陪我一下。」他轻声说,我不喜欢他语气里的哀求。
「时间快到了。」我说,凡事都有个底线。
「还早。」他抚摸着我的头发,问:「你为什麽要这样对我?」
「你们为什麽要这样对我们?」我反问。他不语。
问题根本没有意义,他的世界和我的世界不尽相同,而他处在食物链更高的一层。
「十二点了。」我说,催促着。
「天亮以前都没关系。」他说。
既然如此,我们就抱着彼此久一点点吧。
4-1
车内
他的身上有股难以形容的味道,不臭也不香,我很喜欢闻。他说把窗户关起来开空调好了,免得我到家成了疯婆子。我欣然同意。
他问起我的家人,我向他解释为什麽我要回阿姨家而不是找爸妈。才半个小时,我们便已经历了一场家庭风暴和死亡惨剧。
「如果不喜欢的话,就忘了吧。」我说,望向窗外。由於出门得早,车辆没有想像中多,後退的风景让恼人的思绪逐渐撕裂分散,破碎离解。我彷佛没有情绪,只是空虚的躯壳。
「我也没有家人。」他突然说,我没敢惊动他,只让他自己慢慢说下去。「我们这样的人活不长,长期处於饥饿的状态,挣扎着求生。他们并不是有意离开我。」
「他们也只吃肉吗?」我好奇地问,情不自禁地望向他的侧脸。
「嗯,食肉的族群。」他转过头来对我微微一笑,我却感到一阵刺痛。他是怎麽熬过来的?他是如何面对社会不公的要求,朝他的喉咙填塞他无法下咽的东西?他是怎麽学会挺身对抗、接受真实的自己的?
「好辛苦。」我说,有一小部份是针对我自己。
「每个人都有特别的苦处,没有人是快乐的。」他说。我想听他多说一点,但他就此住了口。无论好坏,都想要多了解一些,这样是不是很恶劣?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沉默让隐约不明的cd音乐变得清晰明亮起来,ddo的歌声温柔地围绕着我们,填满车内了冷淡阴暗的角落。
’ eep. i . u ree…
在敞开心门让对方进入时,也想要求对方让我看见他的心。他的心在哪里?对我而言,他仍是一团谜。他的心在哪里?对我而言,他仍是一团谜。我的人生和他的人生、我的父母和他的父母、我的食慾和他的食慾……好想去休息站买点东西吃。他突然笑了一声,如同听到了我内心的胡言乱语。
「我一直觉得女性是比较高等的性别。」他说,丢出了敏感的议题。
「为什麽?」我不解地问。
「就功能性而言,女性比男性多样化多了;就生物存续的观点而言,男性的工作只有几分钟而已。除非是由雄性孕育幼儿的生物,父亲的功能才比较持久,否则该像黑寡妇一样,交配完就把对方吃掉,或许比留在身边要来的富有效益。」终於,在老弱无用的论点後,他认为男人该死。
「结论是?」我问,完全没了食慾。
「世界上的男性太多,非但没能发挥功用,反而造成许多拖累。」他的脸色黯淡下来,音量也减弱了许多。「我爸曾经想要吃了我。」他似乎是这麽说的。
「什麽!」我忍不住惊叫,他不可能是认真的吧?
「他有想过要吃了我妈,不过我是比较容易得手的目标,所以他趁我睡觉的时後到我的房间……一切都是饥饿的错。饥饿是本能,告诉我们必须进食、维持生命,然而当我们根本解决不了饥饿的反应,是不是乾脆死了方便?」他说。我後悔了,我根本不该进入他的内心。他的保护膜之所以坚韧,是为了避免让人触碰其中残破不堪的碎片。我们的遭遇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你觉得我在唬你吗?」他转过头来问,我用力摇了摇头,发现自己的眼角含着泪水。
「真是的,每次跟你在一起就口不择言,糟糕透顶。」他苦笑着说。
「你是个很好的人,你要记得这一点。」我说,看着前方的路。
「你也是。」那一瞬间他让我有种错觉,彷佛我是幸福的、值得赞美的存在。
我需要他在我身边,提醒我活着是件美好的事。
4-2
逼问
兰兰兴高采烈地以宅女造型开门时,被leo的存在吓得倒退三步,一边叫妈一边冲回自己房间。
「搞什麽啊,这孩子。」阿姨从厨房出来,见到leo便愣在当场。我不知道他有让人石化的功能。
「阿姨,他是我朋友,顺道载我回来的。」我说。
leo打了招呼,礼貌地闲聊几句後就推说有事要处理,先行离开。这样也好,如果阿姨拿出点心逼他吃就糟了。
我将行李放进房间後,立刻被阿姨和兰兰左右夹攻,逼问犯人似的将我困在餐桌椅子上,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