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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林清儿,银铃便从竹篓里,端出两个烧饼、半只烧鸡,给王贤当午饭。
王贤拿个烧饼咬一口,既酥又脆,满口留香,不禁大赞,原来这年代也有美食啊!
“那是,天下的美食多了去了,吃一辈子不带重样的。”银铃笑道:“不过得有钱才吃得起。”说着双手支颐,口水哗哗的憧憬道:“真想吃个遍啊……”
话音未落便听院门口一声笑道:“好香啊……”
兄妹俩回头一看,只见个头戴栗色绢巾,身穿绿褶子,面容清秀狡黠的年轻人,伸进头来,朝王贤笑眯眯道:“哥,你好了?”
王贤还没说话,银铃登时变了脸色,拿起竖在屋角的笤帚,朝那年轻人喝道:“帅蚱蜢,你还敢来!”说完便挥舞笤帚要打。
帅蚂蚱自然是诨号,这小子姓帅名辉,动作很是敏捷,像个蚱蜢似的躲开银铃的笤帚,闪身到王贤身边,腆着脸笑道:“来者是客,妹子你不上茶,却请我吃笤帚,这不合适吧?”
“滚出我家去!”银铃却瞪大眼睛,怒气冲冲道。
“哥,你得管管你妹子啊。”帅辉嬉皮笑脸的对王贤。
“我要是手脚利索,早把你揍一顿了!”王贤冷哼一声道:“还有脸来见我!”这帅辉原先是王二的狐朋狗友,当日他和王贤一起从赌坊出来,但王贤被套了麻袋后,这小子便逃之夭夭,一点义气都不讲。
“哥,你是知道我的。”帅辉不好意思的笑道:“他们五六个人,都是彪形大汉,我这细胳膊细腿的,就是留下,也陪你一起挨揍。本着最小损失的章程,我才当机立断,去叫人来帮忙……”
“二哥,你不是说,以后要改过自新么。”见两人磨叽上了,银铃又急又气道:“不要和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了!”
“妹子,你先进去,我跟他说几句话。”王贤朝妹妹笑笑道,“就一会儿。”
“哼!”银铃狠狠瞪王贤一眼,气鼓鼓的回房去了。
“不愧是王大娘的闺女,烈性!”银铃一走,帅辉在王贤身边坐下道:“哥,我听说你好了,赶紧来瞧瞧,这半年可想死我了!”
“你想的是白吃白喝吧。”王贤冷笑道。
“哥,瞧你说的,咱们还是有感情的。”
“少来。”王贤一抬手道:“我有个事儿,你给我办一下。”
“哥,你说。”帅辉见王贤似乎真生气,忙正经了点。
“打我的那帮人,你还记得长什么样?”
“记得。”帅辉想一想道:“一共六个,各个膀大腰圆,面生的很。反正不是咱们县城的,不然小弟不可能一个都不认得。”说着望向王贤道:“哥,你不会想找他们报仇吧?”
“他们差点杀了我,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王贤恨声道,“你去赵家庄给我盯紧了,看到他们赶紧来报信!”
“嗯,没问题,这可是咱的强项,”帅辉说着却又挠着腮帮笑道:“不过本着量力而为的章程,咱们还是把他们当个屁,放了吧…”
王贤不愿跟他废话,抬手打住道:“事成之后,我给你两贯钞!”
“几成新的?”帅辉马上不劝了,不过他也不猴急。因为大明宝钞如今贬值严重,旧钞的价值,甚至不足面值的一成,不过越新的钞票越值钱,全新的宝钞一贯能值铜钱四百文。
王贤也不废话,从怀里摸出一摞崭新的宝钞,点出五百文,递给他道:“这是预付你的工食钱。”林姑娘今天走前,给了王贤五贯钱,作为盯梢的经费。干这种这盯梢望风的勾当,王二的狐朋狗友,比林家的长工不知专业多少倍。
这就是铜钱二百文啊,帅辉口水都下来了。忙不迭抢过来,看了又看,然后小心收到怀里,咽着口水问道:“另外一贯五百文,也是这样的成色?”
王贤点点头。
“你瞧好吧。”帅辉擦干口水,再不废话,一溜烟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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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两天,银铃都气鼓鼓的不理王贤,一家人看他的目光,也变成老样子。王贤情知是自己病还没好,又和狐朋狗友接触,还大手送钱,让家里彻底失望了。但他不想解释什么,一是徒惹家里人担心,二是怕老娘不放他出门,还是让时间来说明一切吧。
好在他越是这样,老娘就越对他和林姑娘的事情大开方便之门,恨不得两人明天就成亲,让他媳妇头疼这死不悔改的混账去!
就这样被家人鄙视了两天,终于捱到第三日,一早便有人敲门道:“这是王小哥家么?”
老娘一开门,见是两个轿夫,抬着个空滑竿,说是来接王小哥去码头的。所谓滑竿,就是两根竹竿上绑了把椅子,乃轿子的最简易版本。
老娘二话不说,便和王贵一边一个,架起王贤往外走。
“娘,你有啥话要带给老爹?”王贤问道。
“让他早点死,别耽误老娘改嫁!”提起老爹,老娘气呼呼道。吓得两个轿夫赶紧抬着王贤,一溜烟跑出了巷子。
街坊们纷纷探出头来,目送着王贤坐滑竿离去后,张婶大声道:“这是林家姑娘接小二去泛舟呢,据说明天才回来!”
‘啧啧……’邻居们纷纷惊叹,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王贤没听到那些闲言碎语,他已经坐在滑竿上,置身于富阳县的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