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郃的确做不到,但马悍却可以!只是他的目标不是张燕——对马悍而言,张燕必须活着,用以制肘袁绍,这也是他方才射马不射人的原因。别看张燕表现得那么抢眼,但在三十步内被马悍弓箭瞄准的话,管他再能飞,任他再像燕,也是死个定定。
马悍的目标,是那个匈奴少年。
南匈奴左贤王,刘豹!
张燕一入阵,立即鸣金撤兵,刘豹也将没入阵中。袁军也同样鸣金收兵——两军战阵前,只有一人一骑,不管不顾,冲近屠各阵前二百步。
屠各人火大了,这天下除了飞将吕布,竟然还有第二个人敢这么嚣张!忽啦啦一下冲出近百骑,打算围住这个自投罗网的家伙,殴成肉酱。
袁军齐声惊呼,张郃已舍下张燕,快马奔突,欲接应这个不怕死的年轻都尉。
袁绍眼睛眯起,捻须的手指僵住。而田丰则已捻断数根须茎了。只有牵招弹剑概叹:“一人夺阵,真勇士也!惜乎过于莽撞……”
幸好高览已被派遣迂回追击黑山军去了,否则未必不会如张郃一般,飞骑接应之。
马悍已停住战马,二百步,他可没把握驰射中的。他唯一的机会就是,目标并不知道自己是猎物,所以在人群中移动缓慢,而且是垂直运动,几乎等同于固定靶。
魔瞳血弓平伸,铁指勾动细弦,滑轮转动,弓臂一点点压合,弦至极至,弯如满月。
这是自马悍入中原以来,拉弦最满的一次——即便是当日箭破吕布雷霆一击,也只拉了八分满而已,而这一次,拉到了十分。
马悍没有吕布那种千锤百炼的预判能力,但他有科技弥补——当红外线的光点出现在目标后背那一刻,就是发射之时。
对面胡骑干扰极大,人马穿梭,光影流动,蹄卷生烟,满目迷蒙。
马悍头顶的鹰棱盔盔沿,在正午阳光下投下一片阴影,眉目难见,只有两点星芒,炽盛逼人。马悍已开满弦整整五息,纯铁箭依然未射出。如此大的拉力,开弓时间如此之长,换成任何一个人,包括吕布在内,都吃不消。而马悍依旧冷静如恒,两臂纹丝不动,张弓如抱满月,箭镞的寒芒在阳光下闪烁流转。
近百屠各胡骑已冲至五十步,马悍视若无睹,他只在等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必须在五息之内出现,否则……
突然,远处红点微亮,出现在目标背后,阳光映照其后背银色鳞甲,光芒耀眼——此时目标已在二百五十步之外。
就是现在!
咻——
厉啸如泣,一道乌影似要追回流逝千百年的时光,为此不惜杀出一条血路。
刮!半边耳朵飞起;噗!一条前臂被射断;铮!某个头盔被射裂;箭势一往无前,狂扫障碍。最后,直取目标——
“大王小心!”
胡人勇悍,身为左贤王之尊,身边更不乏死士。一个距离刘豹最近的扈从纵身一跃,跳上刘豹马背,以身挡之。
噗噗!箭矢如铁扦串肉,一箭穿俩!
刘豹那尚带着几分稚气的面庞瞬间扭曲,双目怒凸,带着愤怒、不甘、迷茫、难以置信……他至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在重重保护之下还会中箭?为什么有人甘冒奇险,非要射出这夺命一箭?
刘豹逃过了太史慈的飞戟,躲过了赵英姿的斫刀,但终究还是逃不过马悍的超远狙杀。
历史上,刘豹是一个拥有惊人寿命的家伙,七十岁还能生子,百岁还霸着王位,一生贯穿三国始终。三国还没开始,他就在了;三国没了,他还在……而就是这个匈奴史上的传奇寿星,却在常山平原之上,被一支必杀冷箭,生生将长寿变夭折;将本属于自己的传奇,变成了别人的传奇。
远狙之可怕,就在于此!
这是常山之战的最后一箭,这一箭,结果了一个匈奴少年,此后,不会再有《胡笳十八拍》,不会再有刘渊,更不会有五胡十六国的前赵……
马悍这一箭,改变了历史,但是,有一个女人的命运,却并未因此而改变,她需要的,不仅仅是一支穿云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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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刘豹七十岁生子刘渊,刘渊建立前赵,为五胡乱华元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