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犹豫再三,咬牙道:“如果发现您在骗我们,我们只能报警。”
惊蛰摊手,表示随便。
这才能上电梯,踏过长长的走廊,到雷准门前。服务生掏出房卡,轻轻划了一下,按下门把手,拉合窗帘的房间伸手不见五指。惊蛰一把推开服务生,大声喊着“雷准”往里面冲,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摔在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上。那东西热乎乎的,还会伸出手搂他的腰,只是语气不太好:“你来干嘛?”
惊蛰在黑暗里对他挤眉弄眼:“你不是说你要自杀么?”
“我什么时候……”雷准忽然沙哑着嗓子吼,“别开灯!”
晚了,服务生打开灯,他那张因为高烧而泛红的脸清晰地出现在惊蛰面前。惊蛰不用摸他的头就知道他肯定突破了三十九度大关向四十度发展,可服务生如芒在背的目光让他顾不上雷准的病情,使劲掐他胳膊说:“你不是说,要自杀么?你不是说房价过高,股市太熊,交通太堵,所以顿觉人生无望,所以要重新做人,所以要自杀么?”
雷准被他掐的胳膊疼,听这几句话,连头都开始疼,连忙点头道:“对,我的确要自杀来着。”
服务生大惊失色,连忙安慰:“雷先生,您可千万别想不开,您是成功人士还想不开,那我们这些底层的不是更想不开了么?像我吧,半年前刚买的房子,一个月工资一大半都还了房贷,结果女朋友还跟有别墅的跑了。买了两千股a股,一个上午就赔了四千。这交通堵,实在也是没办法,我哥哥现在还堵在京藏高速上呢,连中秋节都没过上,昨晚打电话,说争取回来过春节。你看,我这不还好好活着么?”
惊蛰连连点头:“对对,你跟人家学学,这才是人中豪杰!”
雷准也点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这就弃暗投明,不死了。”
服务生害羞地低下了自己的头,扭捏半天道:“那您跟您朋友好好聊聊,生活虽然坎坷,不活下去怎么能等到美好呢?”
惊蛰和雷准一齐挥手:“谢谢您,真理。”
服务生把门带上,惊蛰长吐一口气,对雷准说:“他说要把我交给警察,吓死我了。最近扫黄这么紧,我进去了还有好?”
雷准还搂着他,惊蛰精神紧张,还没注意到他们的姿势整一个骑乘,他也就乐得不提醒他。雷准发着烧,浑身冷,抱着惊蛰像抱着个火炉,偶然间扫到惊蛰锁骨上一点点红印,目光一凛,默不作声忍了下去。
惊蛰惊魂已定,便注意到两个人姿势不对,狠狠扒开雷准的手,皱着眉头问:“都吃什么药了?”
雷准指着茶几:“就那些,都吃了。”
惊蛰便蹲下身子一样样看,目光扫到开启的红酒和残余酒液的高脚杯,回头狠狠剜了雷准一眼:“病成这样了还喝酒,不要命了?”
雷准哼哼:“我要自杀。”
惊蛰没理他,把药都数过来,喃喃道:“按理讲,这些药都吃了,足够你退烧了……雷准,我知道为什么了,你给我床上躺着去!吃了退烧药就应该盖两床棉被发汗,你不知道啊!”
雷某人被惊蛰扭送到床上,并且加盖一床棉被。
这样的确温暖了很多,雷准手心滚烫,指尖却是凉的,惊蛰要给他倒杯热水,他却伸出手,拉住惊蛰:“我们很久没见了吧。”
“不久。”惊蛰的态度冷淡下来,“都数的过来几天。”
“你果然数过……”雷准低低地笑,竟然惊人的性感,“惊蛰,你为什么来?”
“我能看你病死?”惊蛰反问。
“所以我说,你的善良,会让你被利用而不自知,比如我。”雷准撑起身子,直视惊蛰的眼睛,“你不喜欢你的小狼,你只是利用他逃避。惊蛰,你喜欢了我这么久,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雷准。”惊蛰的声音竟然有些发抖,“你如果再胡言乱语,我立刻离开。”
雷准已经成功逼出惊蛰心里连他也不愿面对的真相,大功告成,自然不需要再说。他乖乖躺下,过了会儿,惊蛰往被窝里塞进一个暖手宝,神色冷淡道:“搂着。我跟人家说你心拔凉拔凉的,要这个暖和暖和。”
雷准无奈地笑了。惊蛰拜托服务生去买些药,没多久便买来。他冲了包冲剂,扶雷准直起身,给他喝了,见他额头一圈细小的汗珠,便又倒了杯热水,叫他喝下去,这回汗珠更多。他在床边坐着,接过某人的杯子问:“你哪里难受,嗓子?鼻子?还是头疼?”
雷准想了想,说:“鼻塞,还有点咳嗽。”
“哦,那就是冻着了。”他给雷准掖掖被角,“睡一夜,明天还不退烧,我就带你打点滴去。”
雷准皱着眉头应了,见惊蛰要走,忙叫住他:“你要去哪儿?”
惊蛰回头,雷准连忙说:“别走,留在我旁边。”
“我不能坐着睡一夜啊,沙发够长,我去凑合凑合。”惊蛰撇着嘴角。
“就在我旁边,我们一起睡,我不会传染你的。”雷准格外执着。
病人最大,惊蛰耸耸肩,让他等等,便径自走到外间去。过了一会儿,雷准便听到低低的说话声,电话那头大概是十九,两个人没说几句就挂断了。惊蛰走回来,掀开被子,钻进被窝,雷准一下子就把他搂进怀里。惊蛰艰难地探出头,问他:“你冷么?”
雷准摇摇头,手臂更紧了些,半晌,平缓的呼吸传来,竟然已经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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