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完朱由诚的官职问题,天启皇帝就命魏忠贤宣布散朝。因为教科书的任务太重太急,朱由诚不敢耽搁,骑着黄骠马匆匆赶往儿童乐园——他的全套仪仗都留在那儿,他准备带上全套仪仗去接收翰林院。翰林院的那些人不是趾高气扬,看不起同僚吗?那就从气势上压倒他们。
骑到半路,他发现自己考虑不周,全套仪仗留在儿童乐园不假,可是净街开锣的人、手举仪仗牌的人、抬轿的人,他都没有,就连红呢大轿他也没有——平常他和信王出门,不是骑马就是乘坐马车,从不坐轿。如果带上全套仪仗,再坐上马车或骑马前往,那可要闹出一场大笑话。
他骑在马上盘算片刻,拨转马头向礼部大堂方向而去。
到了礼部大堂,他发现礼部尚书、侍郎等高官现在还没赶回来,大概他们是乘轿参加朝会,脚程很慢。临时代管礼部的是礼部主事,也就是他的老熟人——冯梦龙。
冯梦龙听说朱由诚要借人,二话不说,立刻同意。不仅如此,还顺带着借给他很多东西。原来大明官员出行的全套仪仗比朱由诚想象的要更复杂,除了对牌、对锣之外,还有对旗、对伞、对扇、金瓜、月斧、朝天镫等等。这也怪不得朱由诚,因为夸官游行用的是简化版的仪仗队,他又不是历史专家,怎么知道这么多事呢?
冯梦龙不无遗憾地说道:“唉,我只是个小小的礼部主事,没有太大的权力,要不然,这些东西我就送给大人了。”
朱由诚笑着凑在他耳边小声安慰道:“别急,一步一步来,我许你的礼部尚书是一定会兑现的。”
冯梦龙一惊,原来以为这礼部主事是皇上慧眼识珠,现在看来,朱由诚从中出力不少啊。
告别冯梦龙,朱由诚带着一大队人马,缓缓向儿童乐园前进。见队伍太慢,朱由诚命令一名侍卫先去儿童乐园准备仪仗牌,以前的一系列官职对牌没有销毁,可以留用,但今天皇上刚封的龙图阁大学士和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对牌没时间做,只好先拿红纸写上,贴在木牌上,这些都要提前准备。
到得儿童乐园,见信王朱由检和魏红莲都在门口迎接他。两人为他庆贺,一番热闹自不必说。
魏红莲有些懊恼地说道:“朱府的门做得太小,现在官封龙图阁大学士这么大的事,都没地方挂牌子,让人不甘心哪。不行,我去找找许相公,看看他能不能想出办法,找出一个挂牌子的地方。”
魏红莲很没义气地把许显纯拉下水,把她的懊恼和许显纯一起分享。
信王却嚷嚷道,要和朱由诚一起去翰林院逛逛。在传说中,翰林院里文星汇萃,是大明最清新脱俗、最高贵典雅的地方。信王年龄太小,信了个十成十,一定要去参观一下。朱由诚拗不过他,只好带他一起去。不过,因为是去接收翰林院,所以朱由诚让他穿上朝服前往。
穿上朝服,戴上冕旒冠,朱由诚一看,呵,好一位英俊的少年王爷。
信王是王爷,冕旒冠前面有九旒,就是九根用金线串起的珍珠。转头间,九旒互相撞击,发出悦耳的声音。
九旒垂在眼前,挡住视线,信王不由有点烦燥,道:“真不想穿这玩意。”
朱由诚赶忙劝阻道:“阿检,这衣帽好看,穿出去威风凛凛,吓倒一片。再说这帽子又叫平天冠,代表大明天下太平,皇帝和王爷寿与天齐,是极好的兆头啊,怎么能不戴呢?”
朱由诚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痛,自己没戴平天冠,自然不知道平天冠挡住视线的麻烦。不过即使他知道,也会积极鼓动朱由检戴平天冠。大明衣冠之华美,除了审美能力极其扭曲的建奴之外,天下人所共知。而平天冠则是君王服饰中的精品,戴上它,一种君临天下的霸气油然而生。大明皇帝啥都好,就是不喜欢戴平天冠。既然朱由诚已经转生在这个年代,又与未来的皇帝交好,自然要诱导他戴上平天冠。
信王素来对朱由诚的话言听计从,而且这番话说出来,正好搔中信王这个爱国好少年的痒处,便不再抱怨了。
朱由诚只借来一顶红呢大轿,信王硬要挤进去,朱由诚也没有办法。好在朱由诚和信王两个人都没有成年,又都不胖,所以轿夫还抬得起。
朱由诚又命人从库房里抬出一个大箱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去接收翰林院。
龙图阁大学士名字很唬人,其实只是个五品官,翰林院掌院学士也是区区五品。幸好天启皇帝没有撤掉朱由诚的两院司业一职,否则朱由诚不但没升官,反而降了半级。因此,尽管升官,但队伍前面鸣锣开道的,依然是敲五棒半锣。
不到京城,不知官小。一个从四品的官员到地方上去,或许跺跺脚就地动山摇,可是到京城也只算个芝麻绿豆官。北京城人烟稠密,官员上街很少鸣锣开道,可是一个从四品的官员却大模大样地净街开道,不由得让见多识广的北京百姓摇头叹息。不过,当看到一溜长长的对牌队伍,上面挂着一连串官职——龙图阁大学士、翰林院掌院学士、大明行政学院司业、大明军事学院司业、大明锦衣卫镇抚使、癸亥科武状元、癸亥科文状元、癸亥科武会元、癸亥科文会元、壬戌科武解元、壬戌科文解元等仪仗牌时,大家的鄙夷变成了羡慕。
“原来是文武全才的状元郎啊,那嚣张可以理解了。”
“哎,看到了吗?状元郎又升官了,龙图阁大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