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着酒杯,一下子没站稳,半杯酒泼在了衣服上,我不禁脱口而出:“糟糕。”
已经迟了,衣服濡湿了一大片暗红。
我只好脱下衣服,扔进洗衣仪器里清洗烘干,虽然只是两分钟的等待时间,感受到海涵的目光停留在我裸.露的肌肤上,我很不舒服。
“上校的身材很好,像被海水雕琢过一样。”
“因为是军人。”
咔嚓一声异响,我们俩同时看向仪器,没想到竟然坏了。海涵抬腿踢了踢仪器,仪器发出更大的哐当声,彻底罢工。修理得一会儿,我不能傻乎乎地叉腰站着,就借了一件海涵的衬衣穿上。衬衣的扣子设计直接卡到脖子处,很不舒服,我解开了两个扣子,让衣领敞开。
“上校,你穿上制服很禁欲,脱下很诱惑。”
一个下属说这样的话,让气氛顿时变得很危险。我看了一眼海涵,他竟很真挚,一脸微笑的表情,让人没办法斥责,我皱皱眉:“这样的评价不适合出现在上下级的对话里。”
“我会注意的。”
海涵飞快地回答,伸手帮我提了提衣领,拇指触到了我的颈弯,有意无意地蹭了一下。这绝对是故意的,我恼火不已,后退一步,瞪了他一眼。他微笑着耸耸肩膀,嘀咕了一句:“上校是瓷娃娃吗?还是我把你弄疼了?”
“下不为例。”我警告说。
智能数据操作仪是几十年前流行款,没有过多花哨的功能,清晰是唯一的优点。我很快适应了它的落后,专心翻阅前任上校们留下的资料。近五年zh919换了五名指挥官,辞职的理由五花八门:累的、想家的、引咎辞职的、心脏病发作的……我已经看出端倪,少尉们才是星球的土霸王,上校在这里极大可能是被架空的职位。
虽然是来“度假”的,我也不喜欢当一个傀儡。
揽阅资料时,我忽然感觉背后有东西,飞快瞄了一眼前方的金属材质板,反射出的是海涵的脸,他站在入口处,抱着双手,饶有兴致。我松了一口气,重新将注意力放到资料上去:“有事吗?”
“上校是工作狂吗?刚来就忙成这样,啊,以后可有我们受的了。”
“我在看资料。”
“上校是嫌我打扰你了吗?我只是担心,你会不会头晕或者不舒服。”海涵故意哭丧着脸,嘴角却向上翘,带一点撒娇的鼻音。
明知道我在想什么还偏偏要来妨碍,这样一个不会察言观色的下属,是怎么成为一个少尉而没有被前几任上校撤职的?我说:“坐下,不许再说话。”
海涵愉悦地拉过椅子,和我并排坐着,澄澈的目光却盯着我。我不得不给自己洗脑,对于海豚这种生物来说,注视大概是最基本的礼仪——于是,终于摆脱了不适感,再度走进纷纭的资料中去。
我很疑惑,少尉们为什么都才二十来岁。
原来,二十年前,一次军事试验,因技术不成熟而导致爆炸,最高层的军官全都遇难。根据军官的遗嘱,军医用他们的冷冻精子制造出了下一代。海涵的父亲还特别强调要与有海豚血统的卵子结合,因此海涵的血统更加纯粹。继承了军官们的基因,这几个孩子都很强悍。放眼整个国家,少尉是低级别;在zh919却是最高阶,意味着他们打败了数百万个对手。
“上校,我们的父辈是最优秀的,我们也是喔,没有辱没我们的血统。看见了吗?这就是我的父亲,海萨,他活在过去的影像里。”海涵将饮料罐塞进我的手里,笑眯眯地说。
清晰的智能影像中,先烈们英姿勃发,笑着,打趣着,生命力蓬勃如朝阳,谁都没预料他们不久后就全部遇难。海萨,与海涵一点儿也不像,总是静静地看着嬉闹的同伴们,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一次,他在打闹中笑着跳下水,在我的心里溅起了巨大的水花,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迎面扑来。
我想,我见过这个人。
海萨死时,我才两岁,在某个福利岛上满地打滚,为什么会熟悉呢?我飞快地操作,屏幕中闪出海萨的各种身体参数。
“上校,你对我父亲超乎寻常的感兴趣?”
真想把这个家伙的嘴巴封上,我紧盯着屏幕上的数据。
“上校,吃一点美味的益智的零食。”海涵殷勤地举着小叉子,叉子上一条可怜的小鱼,一股海腥味,我本能地挪远了,他立刻受伤了一样鼓着脸颊看我,仿佛在责备地说:我这么热情,你怎么可以拒绝。
我无暇顾及,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改变,骨骼参数却无法改变。因整容司空见惯,现代仪器以骨骼参数为识别人的标准了。
屏幕的数据渐渐与记忆重叠,啊,我的确很熟悉,我怎么可能忘记——
「你的同伴呢?」
「都去世了,我被派出去秘密任务,侥幸逃过一难。」
「你想念他们?」
「想念,但无法再回到那个地方,因为我已经被宣告‘死亡’。」那个人目无表情地说着,浓密的额发微垂,遮盖了眼睛。
这样的对话,从记忆里蓦然跳出来,砸得我头晕眼花。
“头晕,让我休息一下。”我浑身的血液凝滞,仿佛应和这句话,头真的开始一阵阵眩晕起来,胃部产生了想吐的不适感,我靠在椅子上,努力克制着真实的情绪。
海涵连忙扶住我的肩膀,惊讶地说:“怎么了,难道是转移航向的缘故吗?上校,忍耐一下,我们很快就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