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青年问出，气氛一下子冻结，几乎降到零度。

偏偏，哪怕这种时候，七七还是背对着江暮声，不曾慌乱回头：“他是谁，小哥哥真的猜不到吗？”

刹那间，江暮声的心，入坠冰窖一般，泛着刺骨的疼。

他多想，多想少女的回答，是否认或者其他，而不是这么无所谓！

至于那具尸体，要是不出意外，该是红子的丈夫，人渣一样的存在……也许，早该在之前，他就察觉不对劲，明明可以阻止。

结果，酿成悲剧。

或者说，他知道七七不同寻常，但是从未想到，她竟然这么下手！

不，事情还未确定，江暮声失去风度，几步跨到七七面前：“人，是不是……你杀的？”

如此一句，江暮声问的艰难，像是深陷沼泽的人，那么寸步难行。

七七睫毛沾着露珠，轻轻地一眨，滚落在脸颊上，像是哭泣一般。

抬手随意一擦，她玫瑰粉唇一翘，正想回答什么，双肩被人一把握住：“七七，告诉我，你和这桩命案，没有一点关系！”

终究，江暮声不想亲耳听到，七七真的如同猜想，那么触目惊心。

却看，七七深深凝着青年，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我的小哥哥，在担心什么呢？别怕，我没杀人，手上没有沾血。”

闻言，江暮声眸光一闪，跟着瞳孔一缩，只因还是听出，七七言下之意。

“七七……”

“他是自杀，酒后掉入河中淹死，我没有触碰他，留不下指纹。最多，我和他说上几句话，可惜没有监控。所以，就算警察查案，也是不可能找我。”

打断江暮声未完的话语，七七一板一眼的回着。

却也让青年，整个人一颤，看着他的目光，涔出丝丝的恼怒。

然后，江暮声落在七七肩上的双手，一点点的垂下，仿佛就此……一下子拉开距离！

而在刚才，七七送他的那束满天星，随着翩然散落在地。

七七还在笑，笑意一样璀璨，唯一不经意间，涔出淡淡的漠然。

“为什么？”

江暮声低问，嗓音透着沙哑。

七七蹙眉，带着几分不解：“什么为什么？”

事已至此，江暮声已是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假装，心口传出窒息感，他尽量平复下去。

“为什么杀人？为什么这么做！”

他再问，问的染上痛色。

却看，七七仍是蹙眉，嘴里轻描淡写：“因为，他太过人渣，没人愿意解决。再这样下去，不是他死，就是他的妻子死，还会毁掉孩子！这种人渣，没有活着的必要，我就是顺手帮忙，难道做得不对吗？”

“他活着，还是死去，那是他的命！你想要解决，可以另想办法，不必要这么极端！”

江暮声头一次，对着七七褪去温和，语气寒冷如冰。

“他死，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其他办法，也是治标不治本……”

“江七七，他再是人渣，也是一条人命！你沾染的是条人命，活生生的人命，怎么还是这种反应？”

眼看着，七七说的轻而易举，谈论天气一样简单，江暮声实在震惊，试图扭转这一错误。

诚然，红子的丈夫就是人渣，他死去大快人心，不值得同情……可是，这是一条人命，他不是死于自杀，而是死于谋杀。

谋杀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七七。

她杀人以后，怎么这么平静？

要知道，她也才十八岁，天真烂漫的年纪，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沾染一条人命！

人渣死不足惜，她要为人渣毁去自己，有没有想过……这样值不值得？

七七看着江暮声，心中也有一点点委屈，像是讨不到糖果的孩子：“所以呢，我在你的眼中，还不如人渣重要？”

登时，江暮声深深感到，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纵是心中一团火在燃烧，偏是不得不压下去：“七七，你知不知道，杀人是在犯罪，是要坐牢的！这世上，人渣多不胜数，你难道一一杀尽？如果，你不小心被人发现，就是毁了余下人生，知道吗？”

对此，七七先是倔强不语，深深看下江暮声，最终才道：“我的人生，自己有分寸。别说，我没有亲手杀人，就算亲手杀人，不留下证据就是。”

江暮声很少像是现在这样，觉得两人无法沟通，着重的点不统一。

“七七……”

“何况，你看我已经染上命案，怎么办呢？总不会，你想劝我投案自首？”

随口打断青年，七七反声一问，涔着说不出的凉薄。

一时间，江暮声噤声，不明怎么回答。

劝她投案自首？

不，这一想法，他从未想过。

他是恼怒，恼怒她惹上命案，这么漠视生命，毫不在意人生……更多的，他还是希望，她能够干干净净活着，并非现在这样！

“我没有这么想，只是……答应我七七，下不为例！”

这一次，事情已经发生，死的还是人渣。

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但是，他不能允许，沾染命案的事，七七再有下次，绝不允许！

七七不说话，不答应不拒绝，只是侧身不看江暮声。

见状，江暮声欲言又止，唯有这么僵持，两人像是在等，等谁先认输，谁先退出这场游戏。

凝着掉在地上的满天星，那是少女刚才赠予的，江暮声慢慢俯下身去，一朵连着一朵捡起，汇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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