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开始犯苦,心尖也开始犯苦。
他刚才还觉得没什么,想了想范伊依的白眼才知道自己真是白眼狼,他找不到送别的话,是他没有意识到这个相识多年的朋友就这样远去了。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庞熊在低声唱歌,还是跑调,却听起来不再那么滑稽可笑,曾经一起翘课跑去网吧,他们曾经一起为彼此庆生喝到天明,他们曾经一同逃学就为了看一场现场足球赛,他们曾经可以为彼此去打架,可以一起翻墙陪罚站,可以在难过的时候把对方拉回轨道……
那些习以为常的小事宛若泉眼一股股冒出来,一桩桩一件件开始浮现在眼前,那些疯过笑过迷茫过的日子,都有对方的影子,然而这个朋友就这样走了。
我的好朋友就这样走了。
以后的日子再也见不到了,真的活成了回忆里的人,相逢即过客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陈舟背靠着路灯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自己,行人匆忙而过,偶尔瞥过他一眼,无话可说,他突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纪沫你在吗?我想见你,我在你家楼下。”
挂断电话的时候,酒劲还没过,直到看到屏幕上刺眼的时间时他才清醒过来,现在10点了,晚上10点他刚才做了什么!
陈舟匆匆忙忙一句话就挂断电话,她还没来得及问他发生了什么,纪沫环顾了一周乱七八糟的卧室,算了,明天再整理吧。
她匆忙地披上外套跑了出去,女人抱着被子奇怪地问道:“这大晚上的干嘛去呀?”
纪沫没听见她的话,急匆匆地关上门跑了下去,陈舟从来没有那样低沉地说过话,只有一句便匆忙地挂断电话,她不由自主地担忧起来。
巷口的橘黄色路灯下立着一个少年的身影,偶尔开着前照灯的汽车驶过照亮他的侧脸,眼神迷茫忧郁。
她放慢呼吸默默地走了过去,陈舟转头看了她一眼,眼角红红的,脸颊也红红的。
“陈舟?你怎么了?”
陈舟没说话,默然地看着她靠近,手指微微动了下又垂下去,他害怕自己又会吓跑她。
“没什么,刚刚送走方浩。”陈舟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嘴角却低垂下去,有些凄凉。
纪沫或许都不怎么认识方浩,自己和她说又有什么意义呢?或许他只是想找个人倾述一下,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她。
陈舟觉得自己很可笑,纪沫没说话,陈舟站在路灯下自嘲,她想起方浩交给她的那副画,画上的人与这个少年一模一样。
“不过现在没事了,不好意思,这么晚叫你出来,我先走了。”陈舟失落地转身往回走。
“陈舟。”
他茫然转身,纪沫毫不犹豫地走上前抱住他,陈舟一愣,全身被电过一样麻木了,指尖发麻动弹不得。
她没有扎辫子,头发披落在肩头,飘逸轻柔,他的下巴不经意碰到她的发丝,陈舟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醉了。
醉得不省人事,神魂颠倒。
她紧张地抱着陈舟,心跳加速到不受控制,她感觉自己的脸烫到发烧,刚才看着陈舟失魂落魄地转身她就想不管不顾地抱住他,就像他曾经安慰自己一样,一种奇妙的感觉萦绕着她。
真得很高兴,陈舟你在难过的时候想到的是我,我也能为你做些什么,哪怕只是在你失落的时候的一个拥抱。
陈舟僵硬地抬起手轻轻地回抱住她,时间在这一刻暂停该多好,两颗年轻的心脏靠得这么近,近到只为彼此跳动着。
她听见陈舟在她耳边轻声说:“你以后不要离开我,好吗?”
酒香味的风熏醉了夜,也熏醉了人,纪沫眼眶湿漉,原来她对陈舟这么重要吗?重要到值得他低微恳求她不要离开,她也值得被人如此对待吗?
她抑制住泪水不让它流下,咬着嘴唇坚定地点点头,只要你不推开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谢谢你,纪沫。”陈舟低声道。
是我谢谢你才对,纪沫松开手别过脸擦去眼角泪水,转头微笑道:“好晚了,你快回家吧。”
陈舟在原地踌躇,时间停止该多好,可惜不太可能,纪沫只穿了双拖鞋站在风中,穿着单薄,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冲动,或许纪沫已经准备睡觉却被他一通电话给叫下楼,想到这他开始后悔了。
“你先上去吧,我等你上楼再走。”
纪沫看了眼神色如常的陈舟,陈舟若无其事地对她笑了笑,她点头道:“好,那我先走了。”
“嗯嗯。”
陈舟盯着纪沫的背影失神了好久,片刻后才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纪沫因为我的一通电话就下楼了,而且还是在这么晚毫不犹豫地跑下来。
就因为他一通电话,就因为他一句想见她。
陈舟激动地无以复加,被酒精蒸上头的他飞快地跑回家,在冰冷的水中浸了好几分钟才降了温,剧烈跳动的心脏渐渐平复。
“去哪了?大晚上的。”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