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临,符号消费逐渐兴盛,经纪人开始意识到,要给艺人进行“包装”。有个小品《如此包装》反映的就是这种朴素的想法。那时候的“包装”是简单粗暴的,只停留在表面的,穿件喇叭裤就是时尚,吹个头发就是有范,衣服贴点亮片就是潮流,说句哈喽就是高端。
现在的包装则不同,全方位多角度深入,包含艺人的个人背景、性格特质、从业规划等一整套方案,外在的穿着打扮只是这套方案的一个方面。
举个例子,假如对这个艺人的定位是“新古乐”,那么不是有家学渊源就是自小对汉学感兴趣,大学专业与汉学相关最好,即便不相关,也要专门请老师上过课。平时言谈应该是温雅含蓄,谦让有礼,淡定从容,偶尔引经据典——但不能掉书袋,反而有故意炫耀之嫌,有失古意。至于歌曲,词嘛,唐诗宋词都不在考虑范围内,以乐府为宜,诗经最佳,现代人填的“古风”词那是绝对看不上眼的;曲子则按照宫商角徵羽来,流行歌的调式那是不能用的,否则即便编曲用了笛子古筝,那也不过是古风p,绝不是什么古乐。平常不能太抛头露面,绝不会参加什么拼盘演唱会,自己开的也不能叫演唱会,要叫音乐会。场面清一色的汉朝以前的服饰,要是有一件褙子那就是失败。“最受欢迎歌手”“人气偶像”这样的形容词绝对不能沾边,百度百科里最好只有文化推广大使、音乐家协会会员、古文朗诵学者一类的头衔。并且一定要和日本、韩国、新加坡、台湾这几个自称或据称是汉学“正宗”血脉的国家或地区的学者合作过。至于穿着打扮,配合着带点复古元素就好。
如此一整套的下来,才是完整的现代式包装。
至于艺人真实的自我,躲在他或她的私生活里;大众消费的只是一个被创造出来的符号。这个符号甚至不需要是一个实际存在的人——最典型的例子是日本的二次元虚拟歌手。
这样的包装也绝对不是盲目的,而是对市场有精准定位的;像是日本的大型偶像团体,人数甚至有几十个,经纪公司苦心孤诣地对团体中所有的人进行了细分,只要是能符号化的特质,就加以放大、重复、强调,即便是在博客的讲的一句话也要讲究;与特质相悖的部分,则必须要隐藏。
这样的包装,除非本身就是虚拟人物,否则必定会出现艺人的自我与其公众形象之间的错位。所以好的经纪人,必然是依照艺人自身的特质为依据,来打造其公众形象的。
方桐从一开始就给舒旷量身定制好了一套方案,并且一直在按这个路子走,但舒旷本人却丝毫没有察觉,这种手段可说是相当高明。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舒旷本身特质鲜明,不需要太多改造。所谓当明星的料子,并不只是好脸孔好演技或好声音;对于方桐来说,假如一个艺人,能让他稍一接触,就立刻在脑海里勾勒出此人以某种形象获得公众关注和喜好的画面来,那就是个好料子。在他看来,舒旷就是这样的人。
“阳光,正面,励志。”
这是方桐给他的形象标签。当然,还有一些更细节的东西,不过反正说了舒旷也不会在意。
“所以你一定要考中级。”
舒旷明白了:“因为要励志?”
“不错,不断努力提高自己的演技,哪怕遇到挫折也决不气馁,这是你的形象。”
“所以就算没考上也不要紧?”
“没有挫折地一路升上去,那是学霸,是天才,哪里励志得起来?”
舒旷皱眉了:“也就是说我考不过反而更好?”
“可以这么说,不过不用刻意失败,”方桐颇有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那是火候不到的经纪人才会做的要求。你考不上固然好,就算考得上了,今后也会有别的挫折在等着你的。”
“……”
“你那什么眼神?人的一生哪可能没有个跌倒的,不是现在也是以后,我犯得着让你假摔吗?当然,只要措施得当,就可以让跌倒发生在特定时间,只造成特定伤害。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既然方桐已经发话,舒旷就一门心思地朝通过考试努力了。
不懂就多问。徐逸致是专业院校的学生,对考试的事相对清楚;在话剧团见习时候认识的朋友这时候也能发挥作用。
本来他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沈携,不过两人都是在片场,拍摄时一般都关机,又有接近十二个小时的时差,通话就不方便了。
“依你现在的水平,假如能够发挥出来,表演部分不是问题。”徐逸致说。
中级考试的难度大致上对应着第二境界,拥有特有状态的演员基本上都能获得通过。舒旷的唯一的问题就是不稳定,但一旦能够进入,连徐逸致也无法用自己的状态对抗,只能处于他的控制之下。
“科学文化常识部分……只能靠恶补了。”
一听到又有笔试,舒旷就特想装尸体。
沈携从美国回来的时候,舒旷拍戏以外的时间就花在徐逸致弄来的历年真题上了,早把沈执那次谈话给忘到天际了。
“你说一个演员考试还要考这些干啥。演得好不就行了吗?”
听着舒旷的抱怨,沈携轻轻微笑。
“演员最重要的的确是演戏,不过只会演戏的人却不是演员,最多是个戏子。”
舒旷愣了一愣,点头:“你说的没错。”
一个令人尊敬的演员,首先一定是一个令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