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药或者种点药来吃。再後来,老樵夫去世了,我就一人在那里住著,用草药跟邻里的村落换衣食,也就这麽过著生活。然後,就遇到了你。”
苍墨听他云淡风轻地说著,那些苦楚,仿佛都不算什麽大事。末了,见他抬头一笑:“知道我为什麽答应跟你来这里麽?”
“为什麽?”
“因为我不想死。我知道你不是平凡人。你会给我足够的食物足够的衣服,还有足够的良药。”苏思宁垂了眼睛,苍墨看见那眼底的一抹羞涩,“我是不是,很小人?”
苍墨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你今年几岁?”
“十六。”
“我比你大十一岁,跟我比起来你不是小人是什麽?”苍墨笑道。
苏思宁抬了眼睛,没有说话,只是笑。
苍墨便又喝了自己的酒,让苏思宁再给他斟满。
“你怎麽都不问问我的事情呢?”苍墨问。
“你想说的话自然会说。”苏思宁回答。
苍墨背靠椅子,想了想:“他们都很好奇我不过生辰的原因。”
“我也好奇。”苏思宁诚实地说。
“……我母亲死於生我时难产。”苍墨淡淡说。
苏思宁咬了下嘴唇,垂下眼睑:“对不起。”
苍墨笑:“我是我家姐一手养大的,在来银松堡之前,我只是一个不大的家族里的偏房生的儿子。”
苏思宁没有说话,静静听他说。
说他的成长,说他的经历,说他如何被上代堡主选上成为几个候选者之一,然後如何激烈竞争几次差点失去性命,也是淡淡的,再大的苦楚也仿佛只是在述说别人的事情。
等他似乎说完了,苏思宁很自然地接过话来,开始讲他小时候的趣事,讲他在林子里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苍墨也偶尔说几句。
两人平静地促膝长谈,间或夹杂室里的炭火劈啪声,待到一壶酒已经喝完,苍墨起身,带起少年:“今日我借宿在你这里可好?”
苏思宁轻笑说:“这是你的银松堡。”
於是两人相携去了床上躺下──反正也不是没有一起睡过。然而意犹未尽似的,又聊了好一会儿,苏思宁才犯了困,两人才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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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受7
第二日清晨,苏思宁还没有醒,苍墨便先动作轻缓地下了床,穿了衣。
门外候著管家和麦子姐妹。见苍墨开了门,便问:“爷是要在这里洗漱还是回主屋?”
“回主屋。”苍墨回答,便率先起步。
管家跟在後面,麦子姐妹进了屋,看苏思宁起了没有。
後院里怨言妒气又起,原因无外乎堡主竟然在生辰之夜留宿小筑,可见那病秧子对堡主而言有多特别。然而凝玉之事还在眼前摆著,众人饶是妒忌万分,也不敢明目张胆作何手脚。
三九一过,气候便也开始逐渐回暖,苏思宁几乎在屋里闷了一个冬天,自然是欣欣向往屋外面的空气。於是便开始在麦子姐妹的陪同下出小筑逛大院。
管家偶尔或同行,当然苍墨也会抽时间陪陪他。所以他虽至今在堡里没有交到什麽朋友,但也不会寂寞。
日子过得很舒适,唯一的苦恼是每日必定按时送到的补药。给苍墨说了多次,苍墨总是轻松将他横抱起,然後说“还不够重,得继续补”。他亦无奈。
一月有余,春天也几乎快到了,饶是苏思宁面色向来恬淡,也能让人看出他的好心情。
苍墨的事情似乎也多了起来,只是会偶尔抽空来小筑看看。
於是後院里又有流言说,“新欢”也不过如此,病秧子始终难以让人提起兴趣罢?
立春那日,吃了中饭,苏思宁开了房门坐著看书。
不多时苍墨便来了,手中提著一个食盒。
“这是百香阁送来的糕点,你看你喜不喜欢吃。”苍墨将食盒放下,说。
苏思宁绽开笑容,打开食盒,拈起块梅花糕,入口即化,满嘴香甜。正在高兴的时候,麦青端著药碗进来了。
在苍墨的注视下,苏思宁先是浅浅尝了一口,然後作若无其事状放下碗:“有点烫,我等下再喝。”
苍墨提了提眉,以手抚碗壁,然後看著讪笑的少年。
苍墨眯眼想了想,然後问麦青:“他平时喝药,你们都看见了?”
麦青一愣:“那倒没有,我们都是放下後就退下了。”
苍墨於是一哂,看向少年。少年埋下头。苍墨便又向室内扫视一圈,眼睛在看见那盆放置在书柜旁的万年青时危险地眯了起来。
不过半月未见,那盆万年青竟然已经有了颓黄枯败之势。
吩咐人带去检查了,结果让人心惊:那盆栽因为长期被浇灌慢性毒药,已经外强中空,回天乏力。
苏思宁白著脸,苍墨黑著脸。
原来每天的药送来,苏思宁都会先尝一口,要是不苦,就喝下,要是苦,就喂给那盆栽。那慢性毒药虽然无色无味,但和上好补药中的某几种药材混合在一起後,便会有苦味。
不等苍墨吩咐,管家已经派人彻查此事。银松堡里的守备并不松,不到两日就已经查出了蛛丝马迹。
管家带著人去了碧波院。院里住的是江南第一青衣周小游。
看见来的人,他并不惊慌,只是笑著:“堡主没有来吗?”
“堡主在陪著苏公子,给他压惊。”管家说著,也不知是有意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