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钟庆然要带着人去边城,村民最开始一阵哗然,尤其是在随行名单中的那几个村卫家人,哭天喊地的都有,最后到底犟不过自家孩子,也明白世上没有白吃的晚餐,享受了好处,必然要付出应有的代价,只能抹了眼泪,精心为自家孩子准备行囊。
要在茫茫大山中行走,行礼越少,负担越轻,同样的,有利必有弊,行礼少了,风餐露宿不说,生活也多有不便。至于这个度如何把握,除去钟庆然让带的东西,其余就得各家自行发挥。
现在天正热,钟庆然他们却不得不带上厚实的冬衣和被褥。看着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大背篓,和里面缝了雨布的麻布袋子,钟庆然眼里透着无奈。没了这些确实不行,可要每人带上一套,这会严重影响行程,只是一想到夜晚零下二三十度的低温,他就不嫌累赘,决定忍了。
钟庆然很想拍自己一巴掌,让他做出这么个为难自己的决定,走海路多轻松?云雾海峡再恐怖,他不是有福运珠在吗?能带的人少点便少点,大不了他每年出去一趟。
钟庆然想是这么想,但他并没有改变主意。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的自讨苦吃,福村拥有太多瀚海州没有的好东西,不一次性把问题给解决,他们压根就别想安生。他可不想整日里惶惶度日,最后像个丧家犬般躲进楼船中。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也是钟庆然后来才想到的,他要是把楼船开走,福村就没有了后手,一旦陷落,村民估计会成为俘虏。一想到他的家人穿着破衣烂衫,饿着肚子,被人当牛当马使唤,钟庆然就眼冒寒光,这种事情,他必须杜绝。
为此,钟庆然跟钟老爷子交代又交代,真遇上事,一定要先保证生命安全,再来考虑其他。
按说,没有路引,不说进城,怕是连大周朝的边关都进不去,更别说像钟庆然这样,被当今圣上通缉之人,去了岂不是送死?
要真这样,钟庆然还不至于傻到自投罗网。
早年,大周朝和北沙,时常因为模糊的边界线,大争小斗不断,后来两国商定,各自往后退一射之地,在交界处划出一块地方,作为缓冲地带。之后,经过上百年的演变,边城已经小有规模。说它是边城,并非因为它地处两国边境地带,而是这座城郭的城名就是“边城”二字。
边城比较特殊,这里是三不管地带,只要不出现能威胁到边关的大势力,两国都不会派兵围剿。当然,谁都不是傻子,边城里或许一个非常不起眼的百姓,就可能是来自两国的探子细作。不能明着将边城掌控在自己手中,难道还不兴他们动用各种手段?
边城势力错综复杂,这里谁都能进,连进城费都不用交,但进了城之后,还能不能囫囵个出去,那就不好说了。
当然,也没有那么夸张,要真这么黑暗,岂不是把人都给吓跑了?那边城里的人靠什么生活?只要不是眼睛长到头顶上,惹到不该惹之人,通常来说,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边城极为热闹,每天都有来自两国的行商,在这里交易货物,大街小巷,到处都呈现出一片红火的景象。扎根在边城的民户,多半靠开客栈酒楼等店铺为生。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下,边城繁华程度,一年比一年更甚。
期间,也不是没有不长眼之人,想将边城占为己有,结果自是没落个好下场,都被两国合力清剿。此后,再没人头脑发昏,起当土皇帝的心思。
正因为在进瀚海州之前,钟庆然就详细了解过边城的形势,他才会想着从边城那里买人。他颇为无奈,瀚海州被隔绝一方,雇人压根就不成,雇工哪里愿意跟他进入其内?绵延几百里的大山,就吓住了他们的脚步。也只有所买之人,才会迫于现实,哪怕是天上下刀子,他们也得咬着牙跟着他走。
这倒不是仆妇有多么高的觉悟,不过是为了活命罢了。当人只为生存而活之后,但凡有一点生的希望,他们都不会放弃。又不是将他们赶进山里自生自灭,这不还有钟庆然他们陪着吗?他们即便胆战心惊,也只能舍命陪君子。
童氏帮着简明宇进行最后一次清点行礼,明天钟庆然他们就要出发,万不能落下什么东西。
“明宇,这是不是有些过重了?”童氏神色很是犹疑,她是想让他们什么都带上,但也明白,负重过高,不利于他们在山中行走,虽然明宇力气迥异常人,但带这么多,她很担心,这些会成为他们的累赘,到时候丢了岂不可惜?若果真如此,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带。
“阿奶,我有分寸,这点负担不会累到我。”简明宇知道孰轻孰重,他不会不自量力。
“行,你心中有数就成。”童氏没再纠结于此,转而嘱咐道,“明宇,我和老头子跟前就庆然一个孙子,你一定要把他安全带回来。”
简明宇郑重地点头应下。
这一晚,注定很多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不少人家中,就灯火通明,为即将出远门之人准备早饭。但凡亲近之人,一个个都强颜欢笑,努力摆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只为让他们能一身轻松上路。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出行之人全都聚集于村口。这次既是公事,又是私事,因此,全村男女老少都为他们送行。
人的情绪很容易传染,离别时本就充满伤感,一传二二传三之下,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