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t; 胤禩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坐下来翻开。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合上书,揉揉眼睛,让人唤来高明。
“岑梦如还跪在外头吗?”
“是。”高明苦笑:“爷,这外头天寒地冻的,他一个文弱书生,怕经受不住,再说跪在外头,人人都瞧见了,传出去也对府上名声有损。”
胤禩摇摇头。“你不懂。”
说罢起身走出书房,高明本以为他要去看岑梦如,谁知胤禩脚步一转,去的却是后院。
那里种了不少庄稼,还有一小片葵花,自从胤禛送了种子过来,胤禩就将它们种下,春去秋来,已经开过几季,这会儿被寒霜覆盖,模样恹恹,没了绽放时的灿烂。
胤禩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地惨淡,心思念转,想的却是眼下的时局。
自从额娘提前被封妃,他就隐隐觉得这一世有了偏差,有些事情提早了,有些延后了,还有一些,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所以索额图被囚,胤禩也没有再去追究时间的问题,他想的是,太子究竟会不会借由这一次事情被废。
大哥与三哥费尽心思想趁机将太子拉下马,殊不知太子的生死不是由他们说了算,如果皇阿玛想要废太子,就算没证据也能定罪,如果皇阿玛还不想废太子,那么用折子淹没御案也没有用。
而自己,最好就是什么事情也不做。
争是不争,不争是争。
他想起自己前生的遭遇,忽而又想起今世发下的宏愿,要为这江山社稷,做些利国利民的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眼睁睁看着良臣被埋没,是非被模糊。
如果历史没有任何改变,那么不久之后,姜宸英就会屈死狱中,而李蟠则会被流放,虽然后来平反归家,贬为庶民,但那时候的他早已心灰意冷,没了重新为官的兴趣,一代良才美玉,就此夭折。
胤禩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肩上一重,回过头,却是廷姝往他身上加了狐裘大衣。
“爷在想什么,出来也不加件衣服。”
“没什么。”他一笑,带了些安慰。“你回去罢,这里冷。”
廷姝柔声道:“朝政大事我不懂,爷若有了决定,就尽管去做,这府里有我看着,不用担心。”
胤禩心头一暖,笑道:“多亏有你。”
短短四字,包含了感动和感激。
就算没有男女之情,也有夫妻之义。
在他心里,份量最重的人,自然是额娘卫氏,后来多了个胤禛,本已是意料之外,如今加上这个女子,更是一开始所没有想到的。
廷姝温婉地笑着,没有说话。
静静站了半晌,胤禩突然道:“陆九。”
“爷。”陆九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脸上带着促狭的笑。
胤禩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道:“去看看岑梦如还在不在外头,如果还在,就劝他走,劝不走,就强行拉走。”
陆九一愣,应了一声,随即跑出去。
过了一会儿,又匆匆跑回来道:“爷,岑梦如还在外头,不过已经晕倒了。”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撑这么久,也算不容易了。
“把人带进来吧,给他暖一暖身子,等醒了,就送出去。”
“是。”
胤禩回到房中,让廷姝服侍他更衣,那头岑梦如已经悠悠转醒,陆九又跑来禀报:“爷,岑公子刚醒,看起来精神不大好,还没等奴才赶人呢,他就挣扎着要走了,还说了句话。”
“说了什么?”
陆九支支吾吾:“奴才只是照实说,他说自己错认了人,还说,说爷真不像条汉子。”
胤禩不怒反笑。
陆九迟疑道:“爷,奴才把他赶出去?”
“赶出去。”
胤禩淡淡说完,转头对廷姝道:“我进宫一趟。”
廷姝点点头,心底泛起隐隐的担忧。
梅 伤
岑梦如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待在温暖的屋内,而不是雪地上,忍不住长长出了口气。
下人端着碗走进来,脸上不掩冷淡的神色。“岑公子,我们爷说了,让您把姜汤喝了,就请走吧。”
岑梦如苦笑。
他当然不会对胤禩有一丁点怨怼,不仅不会,心中甚至还是有所感激的,虽然他面上表现得很着急,还出言相激,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救李蟠,别无他法的下下策。
之前胤禩百般相邀,他也不想寄人篱下,还是因为骨子里那几分文人傲气,但是如今上门相求,却是为了至交,岑梦如并不觉得有损颜面,反而知道自己在为难胤禩。
知道归知道,但凡有一线希望,他也只能尽力去尝试营救,否则李蟠下狱,指不定明日就是个戍边的罪名,若是再重些,或许还会连累家人老小,这一辈子就毁了。
“多谢,请问八爷现在得空么?”
那人睨了他一眼,冷冷道:“我们家爷进宫去了。”
岑梦如一愣。
胤禩走入西暖阁的时候,耳边还停留着梁九功的悄声话语。
万岁心情不佳,八爷莫要逞能。
康熙盘膝靠在软榻上,腿上盖着大氅,右手还抓着朱笔,从鼻孔里淡淡地哼出一声,将笔丢弃在桌上,也不知是厌烦那些奏折,还是看到胤禩进来。
“给皇阿玛请安。”胤禩跪下,躬身行礼。
“起来罢。”康熙睃了他一眼。“如果想说与胤礽索额图有关的事情,那就不用开口了。”
康熙出声,便将话堵死了,实是近来被扰得烦不胜烦,御史风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