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明,清军发起猛烈进攻。
行动缓慢有行动缓慢的好处,济尔哈朗进军缓慢,却携带着大量的辎重装备。宁镇山区属于丘陵地带,道路不算太难走。汉军旗带来了几十门大小火炮,其中还有几门重达千斤以上的八磅炮。架在二九一高地上对着明军的前沿阵地一阵猛轰。
红衣大炮弹道低平,打同一水平面的目标却颇见优势,二七八高地被清军大炮彻底覆盖,二六二和二一九高地也被打到了大半截。一刻钟的炮击后,明军阵地上的胸墙土垒就被打得创痕累累,破损严重。
阳朔兵开炮还击,用唯一的一门三磅炮射击清军炮兵阵地,但是三磅炮不在一个数量级上,虽然居高临下,还是超过了有效射程,勉强打到跟前后,大多数炮弹都失去了准头。没有给清军造成太大的麻烦。
面对明军三磅炮的挑衅,清军的八磅炮却没有还击,单论射程的话。这几门八磅炮甚至可以打到一七七高地后山的山路,但是红衣大炮一向见远不见高,位于半山腰以上的明军炮兵阵地已经超过了它的射界。
这个年代没有步炮协同,也没有弹幕徐进,炮兵破坏对方防御工事后,步兵就开始冲锋。成群结队的清军士兵嗷嗷叫着。着上身冲向二六二等三座小高地,清军火炮则调转炮口。对准了明军前沿阵地的后方,准备拦截从一七七高地赶来的支援部队。
经过这十多天的激战,济尔哈朗和朱马喇一样,也发现在山地战中铠甲棉甲都会降低士兵的灵活性,起到的保护做用很有限,更多的却是一种累赘,所以清军士兵冲锋的时候干脆都脱掉上衣,只穿一条缅裆裤,行动快捷又更加凉快——现在已经进入农历六月,南方的夏季已经来临,来自辽东苦寒之地的八旗兵实在受不了这种炎热的气候,济尔哈朗一路猛攻,也是希望在盛夏三伏来临之前结束宁镇战役。
牛角号凄厉的号声在山谷中来回滚动,清军士兵的辫子又是那么显眼,听到他们发出如同野兽啸叫般的吼声,阳朔兵一个个心惊胆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和八旗兵的第一场交锋,就连在一七七高地观战的唐苗子也紧张得浑身僵硬,手心里汗津津的。
“杀!”
前面两队绿营兵,后面一队八旗兵,总共一百多个清军士兵冒着飞石弓箭,冲上二六二高地,蜂拥跳下壕沟,踩着炮弹打出的土棱,向胸墙上爬去。他们的心里却暗暗有些奇怪,今天这伙明军路数不对呀!怎么不用火枪,改用弓箭了?
“杀!”
阳朔兵再也按捺不住,从胸墙后面一起站了起来,举起手中刀枪,拼命朝下劈砍攒刺。
刀光闪处,绿营兵血肉横飞,长枪刺下,八旗兵惨呼连连,阳朔兵一阵猛砍猛杀之后,突然惊讶地发现,随着一阵锣声,清军士兵竟然转身向后逃去,阵地前面留下了几十具尸体。
“原来我这么能打!”阳朔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楞了片刻后,突然爆发一阵欢呼。八旗兵天下无敌?狗屁!一百人对一百人,我们广西兵打得他落花流水。
一七七高地上,京良的神色却异常郑重。
“唐将军,快传令撤退,再晚就来不及了。”
“怎么?这不是打赢了吗?”
“清军没有披甲,猝不及防才吃了败仗,他们鸣金收兵,就是要改变战术!”京良话音未落,另外一队清军已经爬上二六二高地。
他们全部是八旗兵,仍是一百人左右的规模,个个身披棉甲,腰挎长刀,背后背着弓箭,彼此散开躲避着明军的飞石,对射来的箭矢却并不是太介意,只护住面门咽喉等裸露部位,身上其他地方中箭都毫不理会。
阳朔兵隐隐有些骚动,射箭的准头和节奏都乱了,八旗兵却不慌不忙,似慢实快地向山上爬去,走到距离壕沟胸墙四十步的地方先后停下,张弓搭箭向阳朔兵射去。
射得又准又狠!
八旗兵不愧是凭骑射功夫打天下的,这种固定位置,固定目标的情况下,几乎箭箭都不落空,明明是上百人的正面攒射,每一箭却都像冷箭般让人防不胜防,阳朔兵虽然有胸墙做掩体,八旗兵却专设他们的面门咽喉,一排箭雨过后,阳朔兵就被射倒了二十多个,再一排箭雨后,又被射倒了三十多个。
随着恐惧的叫喊声响起,剩下的阳朔兵终于回过神来,一起转身向后逃去。本来在第一排箭雨后,他们就已失去斗志,但是八旗兵射箭的速度实在太快,在阳朔兵崩溃之前又抢射了第二箭。
“杀!杀光这些南狗!”
八旗兵扔下弓箭,呐喊着向山上冲去,跳下壕沟,爬上胸墙,拔出虎牙刀和大刀,向着前面的阳朔兵紧追不舍。
前后两刻钟的时间,二六二高地失守。
好在这些八旗兵都穿着棉甲,追击的速度不算太快,剩下的几十个阳朔兵有一半逃回了一七七高地。
对于二六二高地失守,唐苗子早有思想准备,虽然失守的速度过快,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派出了反击部队。
二六二高地的南坡相对平缓,可以展开更多的反击兵力,但在京良的拦阻下,唐苗子最终只派出一百五十个阳朔兵,比清军的兵力多一半,经过后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