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部,手掌全是血,还有些能够辨认的淡黄色的透明脑脊液,他大概震伤到了内脏,还有该死的脑震荡!他现在整个人处在晕眩中。
希伯来连隔温服都来不及穿,只戴着呼吸面罩跑下来,平台周围是点缀的红草,这种植被不需要光合作用,它们疯长的足有一人高,像一片血海纹丝不动的生长在太空。
希伯来穿过红草,冻得发红的双手拼命的拍打着涅耐仅存的驾驶舱,厚重的防护窗被砸的“咚咚”作响,涅耐呸了一口,吐出一小滩血。他绝望的仰头看着触不可及的太空,宇宙这么大这么空茫,星罗棋布的行星们又是这么拥挤,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联邦星系,他还想离开英仙座,去远处看看。
“涅耐,开门,你受伤了。”希伯来不愿放弃的砸着舱门,涅耐双目无神的笑了会儿,这个傻子,以为能用徒手砸开舱门吗?
涅耐咳着血,虚弱的伸手摩挲的前方,座椅下有个摁扭,那是紧急备用按键,如果飞船在航行过程中意外坠落,分离出的驾驶舱还能做一小段加速飞行。
“再见。”涅耐做了个口型,决绝的按下按钮。
驾驶舱又开始行驶了,它像个无头苍蝇一样飞掠过红草,一头扎下平台,往深处加速。希伯来甚至忘了坐回他的飞行器,跑着追赶着一去不回的涅耐,他在平台边缘绝望看着小小的驾驶舱飘摇在太空中,闷头撞上一颗小行星,炸开出烟火一样璀璨的光芒。
“涅耐!”一瞬间痛苦激荡在他的脑海里,希伯来怒喊着。
涅耐忠实的执行了自己的心愿,要么逃脱,要么去死,没有折中。紧追而来的战舰并排悬浮在平台上方,它们打着前光,一束束光线穿透红草,就像此起彼伏的红色波浪,火光之后,太空一片死寂。
这事过了整整半个月,森爵才从铺天盖地的报道中回过神,他始终不敢相信涅耐真的死了,可惜一切猜想只是徒劳无力的挣扎,涅耐要是活着,又怎么会不和他联系。森爵在屋里呆了数日,终于平静的走出房门,霍德希汶看他面色如常的走了出来,从躺椅上站起来,远远的盯着他。
森爵目空一切的从霍德希汶面前走过,顿了几步又转回头看着他:“你在这儿啊。”
霍德希汶担忧的看着他:“爵爷……”
森爵吩咐管家:“戊己呢,把他叫来,我想去小行星带上看看。”后面那句话是对霍德希汶说的。
霍德希汶立马说:“好的,我陪你。”
森爵疲倦的摇摇头:“不是,只有我和戊己。”
霍德希汶的脸色一下变得极其难看:“为什么?你在怪我?”
森爵走到他身边,安抚的抱了抱霍德希汶,“并不是,这又不是你的错。涅耐的事闹得风风火火,协助他出逃的矛头已经指向我,只是没人敢来质问,你不要掺和在里面,难做。”
霍德希汶又说:“所以你还是怪我。”
森爵正打算解释,戊己突然冒出来了,讪讪的出声;“爵爷,我到了。”
森爵松开手放开霍德希汶:“我不是胡乱责怪的人,就让我一个人去祭奠涅耐吧,给我一点空间,你也好向帝国交代。”
霍德希汶双手还拉着森爵手腕,坚持的说:“我不在乎。”
森爵扯开他的手,彻底甩脱霍德希汶,坚决的说:“可是我在乎,你老实呆在这里,让我自己去。”霍德希汶不甘的看着森爵冷肃的面庞,突然觉得失忆前的他回来了,果断的、沉默的背影简直和曾经一模一样。
“你会安然无恙的回来吧?”霍德希汶对着他的背影问。
“当然会。”森爵看了眼他走了。
森爵在太空中走下发射平台,换上作战服,他学着戊己将带氧的呼吸面罩扣在脸上,戊己看他情绪实在不好,调动气氛说了几个笑话,都是他曾经做过的蠢事。戊己看森爵跟着笑了,紧接撺掇气氛:“爵爷,有年我们去蓝星出任务,那是一颗布满流沙的星球,我好不容易爬到一个山丘上。要知道,风沙轻轻吹动流沙,在脚踝打卷的感觉实在太棒了,那时候我还是个中二青年,我仰头闭眼伸着手臂感受着风……”
戊己卖了个关子,停下话语。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红草中,驾驶舱在平台上留下的擦痕历历在目,划痕延伸在红草上,红草就像被人突兀了削半截。森爵走在前面,这些红草又粗又长,笔直的向上生长,他随手揪下一根,暗红的汁液躺在手掌,他漫不经心地问戊己:“然后呢?”
戊己露出一脸悲愤:“然后我被你一脚踹下了山丘,那时候我很爱面子,丢了脸转头就要想和你吵,谁知你拔枪对着我身后一顿扫射,原来流沙下的大爬虫跑来了,你救了我一命。”
森爵说:“噢,原来你还是个不知感恩的东西。”
戊己嘿嘿一笑:“谁叫我那时候长得貌美如花,舍不得过每一个耍帅的机会。”
森爵打断他:“胡说八道。”
两人即将走到平台尽头,森爵突然身后拦住身后低头不停说话的戊己,“先等等。”
戊己疑惑的抬起头,金属平台尽头也是惨烈的划痕,太空轨道近在咫尺,可驾驶者早已失去了机会,永远的堕落在虚空中。此时此刻,一个男人捧着一束花,他的脚边摆放着方形的墓碑。
“希伯来。”戊己在森爵耳边说。
森爵冷眼看着他微微弯着背脊,孑然的身影在太空背景中显得格外冷清,他穿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