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侧脸,被他眼中的沧桑吓到,花花世界倒影在里面,都成了一片死灰,了无生趣。
沁伶回神,见身边人愣仲的表情,飞快扬起一抹顽皮的笑:“开玩笑的呢,红豆姐姐,吓到你了?”
红豆气得大骂:“你这小鬼头……”伸出手,把那张锺无艳似的小脸掐得通红还不解恨。
“对不起!对不起!”沁伶大声求饶:“我说错了,我的心愿……我的心愿当然是赚很多很多的钱,住大房子,吃好吃的东西,穿漂亮的衣服……”
“还有,把你那秘密小情人娶进门当媳妇!对吧?”红豆替他补充完整。
沁伶一怔,忙附和:“对对对,把他娶进门……呵呵呵呵……”傻乎乎地大笑,笑出眼泪来。
荒芜的日子,因为遇上了善良的好心人,才能在打打闹闹中,忙忙碌碌地过下去。
寿筵那天,整个皇甫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客人一拨一拨地鱼贯而入,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红豆机灵,为了早日觅得如意郎君,买通了府里的下人,跟她调换岗位,让她争得一个捧菜上桌的好差使。
沁伶继续留在后院,做洗刷的功夫,因为人太多,地板上洗了又脏洗了又脏,没完没了。其它人都不愿意做这种沈闷的功夫,只留他一个,打了一大桶井水,跪在地上耐心地用湿布一遍一遍地擦着。
突然,一只靴子,踩上了那块抹布的一角。沁伶把身子往旁边让一让,给那位客人先通过。可那人依然踩在他的抹布上,动也不动。沁伶不得不抬起头来,四目相触,四周的喧嚣都在那一瞬间静了下来,心脏几乎忘记了跳动,一眼万年……
云凡低头,看着那张用淡墨遮去绝世容姿的小脸,一时之间,心里百感交集。他曾经想过,再次碰面,自己会有怎样的反应?应该二话不说,把这任性的小家伙拐回去?还是,先狠狠地骂他一顿,打他屁股,惩罚他让自己失眠了十来天?
但是,满腔的怨怒,在重逢的那一刻起,竟通通烟消云散,不复记忆。云凡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来,泛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几近宠溺:“玩了这么久,还不肯回家吗?”
多少遍了,那把清朗的嗓音出现在自己心里,耳边,梦中,但都比不上这一刻清晰,沁伶双睫一低,泪水无声滑落,不否认此刻自己内心的震撼,可是,他更绝望地认清一点,他与他,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
沁伶咬紧牙关稳住自己的情绪,平静地开口:“客人,请您把脚移开好吗?”
一句话,拒他于千里之外。云凡脸色微变,这般低声下气地亲自前来求和,这小家伙居然还给他脸色看,云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口气也连带变得强硬:“小伶儿,跟我回家吧,这种低贱的功夫不是你做的。”
这次沁伶连头都没抬,只是用力抽出那条被云凡踩在脚下的抹布。“我本是低贱的人,也无家可归。客人,请您让一让,别再为难我。做完了这里的功夫,我才能去吃晚饭。”说罢,肚子竟很配合地“叽咕~”一声。
云凡笑出来,面露讥讽:“饥饿的感觉很难受吧?”
沁伶一点都不为自己此刻狼狈落魄的样子感到羞辱,抬头对他微微笑:“说真的,的确很不好受。不过总比锦衣玉食的笼中鸟感觉好一些。”
云凡沈下脸:“你这么做,无非为了向我证明,离开笼子的你,照样能活下去。但你看看现在自己是副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还要跟我怄气到什么时候呢?真是幼稚!”
沁伶浑身一震,抚心自问:是吗?难倒自己苟延残喘地活着,单单是为了证明些什么?
一阵香风飘过:“哟,云公子,原来您在这里。”皇甫小姐巧笑倩兮地从大厅走来,大胆地挽住云凡的手臂:“要开席了,您快上座,家父等着呢。”
云凡再看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一甩衣袖,就随着大小姐往宴厅走去。
皇甫小姐见他脸色难看,低声问道:“刚才那个下人惹您不高兴了?”
“哼,就凭他?”云凡转眼换上一张不羁的笑脸,挽过身旁美人的香肩,在她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惹得美人儿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嗔道:“你真坏!”手中的羽扇轻轻往他臂上拍去,两人一路打情骂俏地进了门。
当晚,寿筵已毕,曲终人散。打道回府的路上,云凡身后跟着一个侍从,眉目清雅,不苟言笑,一双狭长明眸,冷如冰,利如剑:“主人,慈蝶公主在宁静河城的行动已成功在即,我们在此地不宜久留。小公子一事,恐怕不能再耽搁了……”
云凡心烦意乱:“我知道我知道!”他停下脚步,咬牙切齿:“那家伙不肯回来,我能怎样?难倒还要我求他不成?哼!”脾气发完了,云凡定下心神,眼中的情绪波动渐渐淡去,他低沈地笑了两声:“你给我放心好了,燕澜的杀手要借沁伶暗杀我,他们比你我更急呢,一定会千方百计让沁伶回到我身边。”他重新迈开脚步:“子钥,这两天会有好戏上场,你好好布局一下。务必给我跟紧沁伶那小家伙,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不必出手,回来向我汇报所有细节。”
靳子钥领命:“是,主人。”
皇甫老爷寿筵的事后功夫忙完了,已是第二天午后黄昏,临时帮工们领了工钱,四散归去,不少临工都是十六七岁的大孩子,家里爹娘刚好也下工回家,便顺道过来接了孩子一同回去。
红豆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