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正朝泰祥宫外走,一转眼便不见了。他揉了揉眼,不太确定的思索了一番。那人的身影看起来像是庚先生,可庚先生刚醒过来依他身子的情况来看又不可能是他。怀着这样的疑问小解之后又回到房里却是怎样都睡不着,便一个翻身坐起来穿上袄衣来到穆弥殿的寝殿外。
他站在门口朝里望了望,不过什么都望不见,他压低嗓音问守在门口的宫人:“庚先生是不是出去过?”
宫人怔了怔,茫然答道:“先生不是和陛下一起就寝了么?”
黄门沉思小许,毅然开口:“把门打开,我看看。”
“可是……”
“要是庚先生有个三长两短你来担当?”
宫人被这句话吓得不轻,连忙开了殿门,黄门轻声往里走了几步便不敢再往前,探着脑袋朝床榻上瞧。床榻上躺着两个人,想来应该正是陛下与庚先生。他舒口气退了出来,这才安心回到房间沉稳睡去。
天还是灰暗的一片,定瀛殿的黄门便来叫赵元长起身该上早朝了。
赵元长翻身手搭上另一半只残留了丝丝余温的床榻,来回摸了摸。他坐起身掀开被子这一连串动作猛然完成,直愣愣盯着那半空空的床榻。
庚延一不见了?!
来不急穿鞋穿衣,跳下床榻之后便直奔出去开了殿门:“庚延一呢?”
宫人们被问得莫名:“不是和陛下您在一起么?”
赵元长右手握拳狠狠砸在门框上,发出沉闷声响。
庚延一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许多人心中都有了定数,就连赵元长也是,只不过他自己却执着着不肯放弃。庚延一定是还在某处,活得尚好。
穆弥殿的昨日守夜的宫人突然想起黄门半夜里曾跑来确认过庚延一先生是否还在寝殿内,便将此事禀报了赵元长。赵元长立刻召他晋见说明此事原由。黄门进到正殿一见赵元长的脸色便忍不住心里打颤,畏畏惧惧将他昨夜所见都道了出来,但又因当时满脑浆糊而加了好几句不确定的言词。
赵元长扶额靠在案桌上,让黄门先退下,没有他的吩咐谁也不能进来。
黄门退下后便只剩他一人留在正殿里,派去搜寻的侍卫一个都没音讯。穆弥殿的黄门是昨夜四更见到疑是庚延一的人离去,也就是丑时,可他发觉庚延一不见了是在黄门叫他上早朝的卯时,而此时庚延一睡过的地方却仍是余温未消。若是庚延一当真在丑时自己离开,那卯时床榻便不可能还有温度。离去的人想必不是庚延一,但与庚延一失踪也未必脱得了干系。
……庚延一……
赵元长砰的一声砸得案桌闷响,明明他就在庚延一身旁。
正殿门突然被人推开,赵元长有些不悦地抬起头来,却正对上宋袭荣那张含笑的脸又只好沉下气来。宋袭荣端着一盅鸡丝粥放到案桌上,自己便顺势在赵元长对面坐了下来,揭开盖子拿起汤勺,舀了一碗放在赵元长面前。赵元长看看面前的汤碗,再看着宋袭荣,未动。
宋袭荣笑道:“这鸡丝粥是太后知道你没用早膳,担心你饿着让人熬的,我正好来时遇上了不敢端进来的宫人。多少吃一些,不然整个皇宫的人都该不安了。”
“我还不饿,一会儿再吃。”
宋袭荣笑了笑,决定不再勉强他:“既然如此那便由你,只是,我不想看到你为了寻庚延一累垮了自己。”
赵元长抬眼盯着宋袭荣,他忽然觉着眼前这人并不是来帮自己的。
“兴许庚延一是自愿离开你的呢,若真是如此,即便你翻转整个皇宫也找不到他,又何必再挂记。”
“庚延一在何处?”
宋袭荣缓缓笑着摇头“我不知道。”
赵元长重重一声叹息,他怎会问宋袭荣这个问题,他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宋袭荣站起身来往外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半回转头来勾唇笑道:“你可有想过,庚延一早就背叛了你。”
“什么意思?”
“庚延一这个人谁也猜不透,无论是我,还是你。”
本该因此生气的赵元长却是忽而一笑,这倒是让胸有成竹的宋袭荣不由得暗吃一惊。
“有何可笑?”
“既然猜不透那便不用猜,我会用自己这双眼明明白白将他看清楚,这一世不够,那便等到来世再继续,只要庚延一还是庚延一便好。”
宋袭荣瞪大了眼:“你……就真如此……为何?”
赵元长轻笑:“是啊,为何呢。”
宋袭荣苦笑着摇头:“我果真是不明白。”
经过一番对话,心情已然没有先前那般烦躁不安的赵元长捧着碗喝了一大口粥:“以延一身体的状况,他不可能自己离开泰祥宫,那便是被人带走,而昨夜又并未有人出宫,所以延一应该还在宫里。”
“那又如何?皇宫这么大,想找他绝非易事。”
“总比到天涯海角去找他来的容易。”
“只怕你找到的只是一具尸体。”见赵元长好不容易松了一些的眉头又蹙紧,宋袭荣缓和了自己的语气:“若不服药,庚延一的身子撑不过几日,要尽快找到他。”
就在此时,裘桂慌慌张张跑进泰祥宫,连通报都没有就闯进了正殿。粗鲁的推门声惊动了殿内的二人,赵元长立刻起身走下来,焦急却又有些害怕,一个音也未发出。
还是宋袭荣先开了口:“找到庚延一了?”
裘桂摇头,不停喘气的他以最快的脚力从玉池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