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沉默后,走回去大致翻看了一下那份干净的文件,利落地在最后一页签上字递给丁一宁,丁一宁收起文件,死咬不放,“然后现在,我要见到他。”
中环联盟的那几个死老头资格老得巴不得全世界都得跪倒在他们的龙头杖之下,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郑义驹不免有些横眉竖目,可是丁一宁这么方便的捷径他又舍不得放弃,只能妥协地拿起电话,“叫魏忠。”
不过五分钟,魏忠就出现在了郑义驹的办公室,丁一宁回头看了眼,心里突然就乐呵了,难怪他觉得那些天跟他打电话的声音听起来如此之耳熟,整半天还真是熟人。
两人都是若无其事地看了眼对方,不做停留眼神当即错开,魏忠站到郑义驹面前,墨镜卡在脸上十年如一日,就像是已经成为了他的一部分一样,他面无表情地喊道,“二哥。”
郑义驹点点头,其实对于这个一年前刚进组织的魏忠他还不是很放心,办事能力卓绝深得大哥的疼爱,凭着仅仅一年的打拼就已经爬上了h市总堂老四的位子,连老三都差点被他挤下去,实在不能说不令人吃惊,大概就是过于优秀和顺风顺水,总让他有一种摸不清底细的不安,可是紧急情况之下也只能交给他了,“老三也不知道浑哪儿去了,中环那边出了事我要过去一趟,你带他去设备三看那个警察,注意安全和戒备。”
魏忠僵硬地点了点头,回头看着丁一宁,无声地做了个“请”的动作,丁一宁拿起包,看了眼郑义驹,之后淡定地跟着墨镜哥出了办公室。
丁一宁被蒙着眼睛一路山路十八弯也不知道被弯到了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反正睁开眼能看见的时候,眼前就已经只剩下一个高科技防盗防撬门,看着非常之高端大气上档次。
他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眼快要酷出亚洲的墨镜哥,抬手指了指眼前的门,“这里?”
墨镜哥继续很酷地点了点头,让一旁的工作人员繁琐地打开了那道天之门,丁一宁眨着眼,竟然一瞬间觉得有些……羞涩??
这扇门的打开对于一直居住在其中的向前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他两眼无神地抬起头来,刚好和门外眼神错愕而期待的丁一宁撞上,一瞬间时光静止,风云无声。
无言的对视,连眼睛都不敢眨,彼此都有一种只用眼神就想要将对方里外都看透一般的激切和冲动。
丁一宁车祸后掉的肉根本不见长,比记忆中瘦了少说有两圈,脸色依旧是不正常的苍白,眼睛却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带着愕然闪闪发亮,朝思暮想的人此时此刻就像是变戏法的一样站在他眼前,向前觉得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嗓子有些发干,好久没说过话黏在一起让他的发声迟了一步,正打算咳一嗓子试试音,丁一宁急促地后退了一步,瞪着眼叫道,“这他妈谁啊?!”
向前难以置信地睁圆了眼,满怀激荡的小心肝顷刻七零八落,他不自觉地抬手摸上自己的脸,触手一片毛茸茸,直觉不对,赶紧四处翻了个镜子出来,一眼看过去活活把自己吓得心跳失衡。
镜子里头哪儿还有人样?蓬头垢面都不足以形容的新时代野人造型真是太煞人了!向前突然发现丁一宁先前眼神中的激切和冲动大概跟他是不一样的吧……
他苦逼地回过身,将都快遮住大半张脸的头发拢到脑袋后面,可怜兮兮地看着丁一宁,说道,“是我啊,向前……”
☆、五十二、前路漫漫(伪)
那双正直的牛眼凄楚可怜泫然欲泣,丁一宁手里的公文包嘎达一声掉到地上,满眼心疼地看了会儿向前,突然回身气愤地质问一旁的工作人员,“你们这是侵犯人权!连人样都不给他留一个你们真是太残忍了!”
墨镜哥很自觉地后退了一步,那位过来开锁的小胖哥一脸被狼牙棒兜脸砸中的懵然表情,智商急剧下降,“不、不是,好歹他是人质吧?饮食起居已经很照顾他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呢?”
“人质也是人!你妈被抓做人质你就忍心看着她衣不蔽体形容枯槁?!”
胖子显然下意识去脑补了一下,一时怒起吼道,“看不看?不看就赶紧滚蛋!”
墨镜哥咳了一声,僵硬地说道,“注意你的语气。”
小胖子气呼呼地站到一边,别过脸,丁一宁冲他狠狠地哼了一声,三步并两步地跨进监闭室,抖着双手抱住了向前的脑袋。
冰凉的手指在久违的脸上充满眷恋地游走,胡子都长到了鬓角,青黑密集,硬得都扎手,几个月没减的头发放下来都要齐肩了,这样子活像八十年代出来混的地痞流氓,叼支烟都当自己是古惑仔。
丁一宁一寸一寸地摸,一分一分地看,反反复复都不嫌腻歪,突然将向前整个人搂进怀里,咧开嘴笑得像只午后晒日光的猫,满足而惬意。
向前反手抱住丁一宁的后背,贴身相拥才真正感觉到这人已经瘦得让人心酸,他的日子都是掰着手指头数着过来的,而他完全无法想象在自己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情况下,这个人又是怎样度过这一百六十二天的?
胆战心惊,惶惶不安。
脖子上察觉到的一阵湿热让向前再也忍不住,热泪恣意,他咬着嘴唇没有让自己发出声音,两个男人就这样在这间陌生的禁闭室里相拥而泣,哭尽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恐惧和委屈,带着劫难后的重逢,狂喜而知足。
发泄的时间不算长,丁一宁抹了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