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庆阳形势稳定,封野便不打算让元南聿回去守城,而是留在太原与自己筹谋京师,如此一来,元少胥终于有机会频繁地接近自己的弟弟。
元南聿重情重义,尽管失去了记忆,尽管在他的认知里,元少胥甚至不是他的亲哥哥,自己只是个养子,而他对“元家的恩情”根本一无所知,但他还是打从心底将元少胥和燕思空当做兄弟,于是对二人都十分关照。
元少胥为了能得封野重视,几乎天天与元南聿混在一起,而对燕思空有几分阴阳怪气。
燕思空懒得与其计较,但仍然不想看到他缠着元南聿,他知道元南聿明明为难但却不开情面,于是便叫来元南聿,聊了聊此事。
俩人坐在燕思空屋内,品着香茗,元南聿道:“你也发现大哥近日总来找我了。”
“当然,你屡立战功,狼王简直都不知道还能赏你什么了,此时你若要求提拔自己的兄弟,也是天经地义的。”
元南聿看着燕思空:“那此事,你怎么看?”
燕思空笑笑:“我们三兄弟一同追随狼王,自然要荣辱与共,互相帮衬。”
元南聿挑眉:“哦?那你与大哥可是亲兄弟,你为何不帮衬他,让他舍近求远,给在庆阳的我写信?”
燕思空噗嗤一笑:“你何时这般牙尖嘴利了。”他不禁想起小时候,元南聿可从来没有一次说得过他的。
元南聿也似乎并不觉得好笑:“要说牙尖嘴利,谁能比得上你。”他微微蹙眉,“思空,你不会是……因你我身份一事而嫉恨大哥吧?”
燕思空忙否认:“当然不是,大哥毕竟是大哥,再说,我们都约定不再提那事,连我和封野都不提了,我又怎会耿耿于怀。”
元南聿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们兄弟一定要齐心。其实,若大哥只是邀赏,我自然愿意帮他,正如你所说,我们兄弟三人有所帮衬,岂不皆大欢喜。可是大哥实在是好高骛远,屡屡要求过高的职权,这德不配位是个大问题啊,就算狼王应我的恳求给了他,不但将士们不服,狼王肯定也会心存芥蒂,这反而会害了他呀。”
燕思空叹了口气:“我的顾虑也在于此啊,大哥见你我二人身为弟弟,却得狼王重用,而自己是大哥,他从戎时,我们还是垂鬓质子,他深觉怀才不遇,心中不平,他的那些要求,何尝不曾向我提过,我亦很为难。”
“那你说,我们该如何?”
“此前我已求狼王封了他做都司,他却还是不满意,他一心想代张榕将军的位,亲自统领一只军,可张榕将军在军中的威望岂是他能比的,而且张榕将军战死沙场,他从蜀地带来的兵,很多只会说方言,必须还由蜀地的将军带领,哪里能给他呢。”
元南聿无奈道:“确实不合适。”
“你先稳住大哥,就跟大哥说,我会去求狼王,此事容我和狼王商议吧。”
元南聿点点头:“其实大哥也并非无才,你别叫狼王对大哥有所成见,给大哥一个立功的机会。”
“好。”燕思空心里冷笑,他决定好好保护元卯的长子,就让他一辈子安逸地怀才不遇吧,否则,若让这样一个人担当重任,不知道会惹出什么后果来。
自那之后,元少胥果然不再天天去找元南聿了,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已不掩饰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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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野派出去追踪汪昧和沈鹤轩的探子回报,他们竟然没有返回京师,而是去了永州,那永州,正是陈霂所在之地。
听到这个消息,封野和燕思空都沉默了许久。若二人逃回京师,便不足为惧,就算他们杀不了沈鹤轩,丢了太原城,朝廷也必不给他们好果子吃,可他们居然去投奔了陈霂!
自来到太原后,沈鹤轩的一举一动,都与从前大相径庭,从罗闻一案上,尚能看出他当年的影子,可他又变得狡猾、难测许多,如今更是去投奔了反贼?
沈鹤轩此举非同寻常,大抵有两种可能,一是沈鹤轩自知回朝必受责罚,恐怕仕途尽毁不说,还可能罪责加身,于是豁了出去,叛变朝廷,去辅佐陈霂,二是沈鹤轩要戴罪立功,做朝廷的使臣去和陈霂谈判,一同来对付封野。
依沈鹤轩对清誉和名声的珍重,后者的可能性大些。
长久以来,燕思空一直在害怕一件事,这件事早在朝廷将已经致仕多年的霍礼和陈霂的外公派去云南议和时就如一道阴影般萦绕在心头,只是当时陈霂十分坚定,他才安心,但现在他无法安心了。
对于昭武帝来说,陈霂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就算真的进了京,天下还是陈家的天下,倘若他豁出去了退位让贤,自可保全荣华富贵,至少陈霂不可能大逆不道地弑父,但若让陈霂和封野沆瀣一气,而封野明显更加势大,他怎能不怕江山改姓,身首分家。
沈鹤轩若当真打得这样的主意,并且能够说服昭武帝以退为进,那他们将面临巨大的危机。
他和沈鹤轩斗了几个回合,俩人各出奇招,一招比一招狠,可不得不说,沈鹤轩若成了此招,会瞬间扭转局势,他们尝不了几天攻取太原的胜利滋味儿,恐怕就要四面环敌。
尽管,叫昭武帝先废陈椿,后废自己,实在骇人听闻,可如今封野雄踞中原,陈霂虎视眈眈,他本也不是什么富有韬略之人,反而极好享乐,就算做出被后世耻笑之事,也并非没有可能。不过,昭武帝宠爱文贵妃和陈椿,他知道倘若陈霂登基,母子二人一定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