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亲王虽然因为削藩一事对昭武帝不慢,且也受够了他的昏庸无能、宠信奸佞,但再是如何,也不可能把陈家的江山拱手让给异姓人,所以封野是否效忠陈霂,是勇王与其结盟的根本,他不得不怀疑。
封野给勇王回了一封信,言辞恳切而谦卑地表达了自己对太祖皇帝的崇敬,对身为晟臣所肩负的荣耀和使命,和对楚王至死不渝的追随,说那些流言都是沈鹤轩的奸计,十分不可取。
燕思空反复斟酌着这封信,道:“要不,我亲自去拜访勇王?”
“不行。”封野断然回绝。
“你怕什么,勇王手下之兵力,还不够你的封狼骑练一回兵呢,我多带些人便是了。”
封野快速道:“此时是风口浪尖儿上,出不得差错,你带再多的人,你能把兵马带进城吗?但凡这事走漏了消息,朝廷很可能会在半路堵你,不然,勇王或其身边的人有心拿你去邀功,你也完了。”
“我连察哈尔都去过。”燕思空勾了勾唇角,“这一回……”
“这一回,不需你出马,勇王已经动摇了,只要打消他对我的怀疑即可,我不会让你去涉险的。”封野捏了捏燕思空的脸,“我甚至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燕思空调笑道:“你怕我跑了不成。”
封野看着他,没有说话。
燕思空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突然意识到,封野许是真的怕他跑了,而且多半是怕他去找陈霂。
封野也察觉到了燕思空的心思,便道:“别多想,我只是要保证你的安全,如果你落入朝廷手里,你要我怎么办?我们拿下太原指日可待,此时不能出任何差池。”
燕思空点点头:“我明白,那便听你的吧。”
封野拉着他的胳膊,令他坐在了自己腿上:“其实我当初放你去找陈霂,就已经后悔了,我一度怀疑你不会回来了,你若真的不回来,我绝不会放过你和陈霂。”
“我去云南是为了大局着想,我若不去……”
封野轻轻按住燕思空的唇:“我知道,不必多言,但你知道当我接到回报,说陈霂纳了一房与你容貌相似的小妾时,我是什么心情吗?所以我不会再放你走了,那里都不行,我不会让他人有机会觊觎你,接近你,你只留在我身边就好,哪儿也不去。”
燕思空轻叹一声:“遵狼王的命。”
封野勾唇一笑,环住他的腰,意味深长地说道:“有朝一日,我达成所愿,你也会实现你的愿望,那才是我们真正期许的将来。”
这话说得有些含糊不清,燕思空一时不知道封野想表达什么,但见封野那俊美无匹的脸上正笑得温和,一时失神了。
封野抚摸着燕思空的面颊,眸中闪烁着笃定而坚毅的瞳光:“我是认真的,我们都会达成所愿的,只要你我二人携手齐心,就能颠覆这万里江山。”
燕思空在封野那深深地注视下,心潮翻涌,百感交集,封野的雄心壮志就像被撞响的洪钟,一圈一圈地回荡于江河湖海,目视不见却震耳欲聋,他一时怔住了,只跟着轻轻颔首。
第233章
罗闻的事很快就有了决断,昭武帝念在罗家世代忠良,立有战功的份儿上,免去了罗闻的死罪,但罚其服五年的徭役,一日不得宽恕。至于罗若辛教子不严,御下无方,致使兵器库失窃这道罪责,要等到太原一战结束后一并清算。
这徭役是何等的苦差事,养尊处优的罗小公子是决计受不住的,但昭武帝大约也知道沈鹤轩不好对付,在此处耍了个滑,并未提及上哪儿服徭役,若是发配去苦寒之地,怕是这辈子也就交代在那里了,当年的元南聿就险些死在西北的采石场,可既然没说去哪里,留在太原本地服徭役也是可以的,如此一来,待到风头过去,有着罗若辛庇护,自然能瞒天过海。
沈鹤轩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也知道皇帝是在和稀泥,他不能公然忤逆圣意,但也不能忍受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他自然知道在罗若辛的眼皮子地下服徭役最终会是什么结果,便提出作为监军,要亲自看管偷盗军器的罗闻,谨遵圣旨,一日不得宽恕。
罗若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哭天抢地地干起了最下贱的泥腿百姓干得活儿,被狗吏呼来喝去,每日累得半死不活,又是心疼又是愤懑,对沈鹤轩恨得咬牙切齿。
此案看似逐渐平息了,但罗若辛对沈鹤轩的不满开始加剧,他知道沈鹤轩一日不走,他就一日被掣肘,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不但救不了自己的儿子,连太原的兵马都难以掌控,于是开始处处与沈鹤轩唱反调。
沈鹤轩虽是监军,但并无实权,罗若辛若听他的,他们协同对敌,不听他的,他也只能向皇帝告状,但他为人缺乏变通,三天两头告状,皇帝也烦了,加之封野迟迟不敢进攻,太原暂时太平,反倒是陈霂逐渐势大,开始更令朝廷头疼,所以他和罗若辛的不和,恐怕没人能给他“做主”了。
这些消息对于燕思空和封野来说均是大大的喜讯,眼看着冬日就要来了,天气转寒之后,仗会更不好打,他们日夜都在期盼着拿下太原的契机,而这些机会从来不会从天下掉下来,他们要自己去创造。他们暗中联络周克,让他想办法杀掉罗闻,事成之后,马上送他的亲眷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