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下,为你伤的人。最后一下,为你伤的你自己。”唐忱说完,又将竹条折断,远远扔出帐篷,“把羌笛还给仇菁,之后不允许出帐篷一步,也不允许再有任何自残行为。”
华江羽始终没吭声,右手完全肿成了一个包子也没有喊一声痛,跟着唐忱回到自己的帐篷。直到他说完,才低垂着眼答道:“好。”
唐忱看他一眼,准备出帐篷,华江羽却急忙叫道:“不要走!”
“你没有资格命令我。”唐忱头也不回,“……我去拿药。”
华江羽嘴唇一抿,不再阻拦。
唐忱刚走出去,一个药瓶便被扔了过来,仇菁站在他面前:“这个药治外伤挺有用的……你刚刚打了他?”
“嗯,谢了。”唐忱手中一紧,捏住小小一个药瓶,“……你要不……再休息一下?”
“不,休息得够多了。”仇菁摇摇头,匿馥从炊事部之前在的地方走了过来,手中端了一碗面,放到仇菁手中:“一直都没吃东西,饿了吧?东西被毁的差不多了,只剩一些面,我煮的也没有华江……也不是很好吃,将就一下吧。”
仇菁嘴角微微上扬,又立刻收了回去,“谢谢,我当时太激动才将愤怒都撒在华江羽身上的,还得去跟他道歉才行。”
“让他先一个人反省一下,你别进去。”唐忱拦住她,“还有,吃完面后,羌笛,你拿回去吧。”
仇菁一愣。
其实她之前说的都是气话。冷静下来后想想,如果华江羽不想改变,又为何会偷走羌笛,更何况现在离那天根本不足三十天。唐忱这样一说,她便肯定华江羽直到今天都一直在坚持。
一直在坚持往自己手腕上割一条疤。
华江羽甚至都无法保证改变后的世界又会是个怎样的世界。
“好。我等会儿去。”仇菁点点头。
果然,她也无法做到用华江羽的命去搏墨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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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跟你聊聊吗?”仇菁站在书桌前,俯身询问躺在床上的华江羽。
“这要问问唐忱……”华江羽小声道。
“若他不愿,你觉得我能进来吗?”仇菁笑了笑,反问道。
不知怎么,华江羽觉得这笑容很不真实。大概是不太相信仇菁还能微笑吧。
“对不起,之前拿你撒气了。”仇菁收了收姿态,略一欠身。
“没、没关系啦,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被当成出气筒了……”华江羽挠挠头,“坐下吧,你太累了。”
“很谢谢你为他做的一切,但是,现在,我能将羌笛拿回吗?”仇菁摇摇头,仍旧站在他面前。
华江羽却闭上了嘴。
“我知道!你坚持了这么久一定是下定了决心的,但是……我并不想改变什么……唐忱哥哥也不愿,我想,墨大概,也不希望这样。”仇菁连忙道,“所以……我想拿回这个……墨唯一剩下的东西。”
“是唐忱逼你的吧?”华江羽问道。
“不关他的事,我的确,也不想再看到任何亲近的人牺牲了……”仇菁走到床边,看着华江羽,似是看到了墨,温柔一笑,摸了摸他的头,“我相信他和我一样。”
华江羽叹口气,拍了拍仇菁放在他头上的手,下床弯腰在床底下摸出了那支羌笛。二十多天的不见天日,加之一直用血液浇灌,羌笛变得黑乎乎的,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就算这样,仇菁还是宝贝似的把它捧到了胸口。
“对了,刚我把药给唐忱了,大概等会儿他就来上药……你的手……他真的没留情啊……”仇菁突然放下羌笛,眼神飘向华江羽发肿的右手。
“他还在气头上。”华江羽表示理解。
“还有……”
“什么?”
“没猜错的话,你的左手手腕应该……”仇菁说着,轻轻拿起他的左手,翻开衣袖,然后倒吸一口冷气。
“还真的,挺痛的。”她听见华江羽无奈一笑,“同一个地方受伤多次,真的一次比一次痛苦。”
“虽不知你如何知道我是太子的,但既然我出身宫中,你也应该知道,那些酷刑我比你更清楚。我也还清楚,同一个位置,第二次受伤,可比第一次痛苦得多。”太子当日威胁他的话语,他还一字不漏地记得。
仇菁愣了下,随即撇下一句“对不起”便匆忙跑了出去。
“仇菁!”帐篷外传来匿馥的喊声。
好家伙,果然一直蹲在外面!
华江羽正想隔着帐篷回骂几句匿馥,唐忱突然进来,吓得他马上缩回床上。
“给她了吗?”唐忱装作没看见,径直坐到桌旁,“过来,擦药。”
华江羽缓缓挪了过去,瞅着对面这人的脸色,生怕一句话说错了又把他点炸:“给了。”
“以后若再想着改变未来,我就打断你的双手。”唐忱嘴上说着,动作却轻柔至极,仔细擦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