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修然又做错了什么呢?
自始至终,林修然只做错了一件事情罢了,那边是错信了他。
殷承宇受环境影响情绪不稳,好在林修然心细得很,见他脸上表情不大对劲,便赶紧伸出手去,牵住了殷承宇。
“师兄,你怎么了?”
殷承宇摇了摇头,靠在林修然身上缓了一会儿,这才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之前寻到的墨玉。
既然祁书欢入魔之后踪迹全无,苏卿澜又郁郁而终,那在这秘境湖底布下阵法的又是谁呢?
林修然见殷承宇始终状态不对,便主动拽着殷承宇一同向前。眼前场景已经变成了杂乱倾颓的廖洲废墟,林修然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乱砖碎瓦穿了过去,眼前视线越来越暗,他走了许久,才终于看见不远处的一点亮光。
再过去时,眼前豁然开朗。
偌大的湖底用灵石水晶砌成墙壁,上面镶嵌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将阳光难至的湖底照亮得熠熠生辉。
各种难得一见的珠玉灵石甚至是法宝秘籍都杂乱地散落在地上,而重重帷幔之后,却坐着一个佝偻的身影。
作品正文卷 第40章
祁书欢入魔之后的故事,即便是曾经翻遍各册典籍的殷承宇,也不知道哪怕只言片语的记载,之前在幻境中时,他下意识地以为祁书欢已经随着廖洲故城一同崩塌,没想到祁书欢竟然一直守在这湖底。
当年之事,到现在已逾千年,这么算下来,祁书欢应当也是有千余岁,只怕已经是渡劫期的修为了。
尽管祁书欢并未回过头来,但林修然依旧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殷承宇比他稍好些,但也有些承受不住。
或许是感受到了有人闯入,祁书欢缓缓地回过了头,他身上花纹繁复的衣袍早就已经已经凌乱残破,斑白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虽然未显老态,但五官之间却透着一股憔悴茫然的神色。
他一个人,在这里枯坐了多久呢?
林修然手中还横着寒琼剑,保持着一副戒备的姿态,但祁书欢却艰难地咧开嘴笑了笑:“卿澜?你终于回来了?”
或许是因为已经数百年未曾发声的缘故,祁书欢的声音早就不复年少时的活泼清朗,反而显得艰涩沙哑,听起来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殷承宇有些惊疑不定地看了林修然一眼,生怕祁书欢出手伤着了他,一把将林修然拽到了自己身后。
没想到就是这么个下意识的动作,却惹地祁书欢勃然大怒,挥手便将殷承宇掀了出去。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碰卿澜?”他冷冷地道,看向殷承宇的眼神便如同看死物一般,“若不是怕脏了卿澜的眼睛,我必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殷承宇被摔在角落里半天动弹不得,他好歹也曾算是谈笑之中风云翻覆的一方大能,已经许久未再直面过这种命悬一线却毫无招架之力的时候,一时间竟然都被摔懵了去。
林修然只觉得自己也像是被一起扔了出去,心脏针扎一般细细密密地泛起疼来,吓得连声音都变了调子:“师兄!”
可他却连跑过去将殷承宇扶起来都做不到,祁书欢将他当成了苏卿澜,死死地抱住了他不肯撒手,满腹委屈地抱着他蹭来蹭去不停摇晃:“卿澜,那件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真的不是我干的,你听我解释啊……”
林修然整个人都差点被他给摇傻了,渡劫期的大能,别说他之前从未见过,就是想,都从来未敢想过。虽说眼下因为祁书欢神志不清的缘故,他并未刻意释放出威压,也没有动用灵力,但只是单纯地搂抱住林修然,就已经足以让他整个人都呼吸困难两眼发黑了。
或许是因为许久没有得到回应的缘故,祁书欢又突然暴怒了起来,一把将林修然推开,浑身煞气四起,伸手一招,便将林修然的佩剑勾到了手心。
“你是个什么东西!卿澜的佩剑为何会在你的手上?”祁书欢横眉怒目地道,“卿澜他光风霁月,你这等贼眉鼠眼的宵小,竟然也敢觊觎卿澜!”
林修然撞到了墙壁上,被砸了个七荤八素,殷承宇却被祁书欢这段话给气得不轻,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一面往林修然那边走一面怒骂道:“你算老几!修然清秀通雅进退有度,还用得着冒充苏卿澜?你这是走火入魔连着脑子都一起进了屎吧!”
没想到他们两人竟然还能在这种情况下对骂起来,若非此时气氛实在是不合适,林修然只怕都要笑出声来。
殷承宇踉跄着走到了林修然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了起来。祁书欢也恼怒得很,双指骈起往剑刃上轻轻一抹,长剑瞬间便战栗了起来,发出璀璨炫目的光芒。
寒琼剑早就已经被林修然炼化收服,眼下剑被祁书欢握在手中,林修然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也跟着一起战栗了起来,浑身上下汗毛倒竖,却连半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祁书欢扬起剑便要对着殷承宇砍过去,千钧一发之际,已经避无可避的殷承宇手忙脚乱地翻出了那块墨玉,高举过了头顶。
瞥见墨玉的那一瞬间,祁书欢身上的气息陡然放松了下来,神情也柔和了许多。他伸手接过墨玉,整个人都恢复了些昔日的风姿卓绝,眼角也溢出了温柔的笑意。
祁书欢自入魔之后一直浑浑噩噩,记忆也早就已经错乱,只记得当初与苏卿澜在这湖面的一晌贪欢,因而才在这湖底沉寂了数百年之久,一直都不曾被外界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