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墨神色凄惶,哽咽道:“公子……不,家主……咱们不过寥寥数人,拿什么去夺回西河!”
林修然低下头,死死地盯着手上的戒指和那枚家主印鉴,过了许久,被压制许久的泪水才终于滴落,摔碎在印鉴精致的旋钮上,散成一片水雾。
但很快他便擦干了眼角的泪痕,重新抬起了头:“林家各处皆有私兵暗卫,其统帅只认信物不认人,信物既然已经到了我的手上,便有一线机会能将他们争取过来,至于家主令……你当这真的只是一枚印鉴而已么?”
“林家真正的资源法宝乃至机缘传承,都在家主令中。”
殷承宇原本还在驾驭飞舟,闻言诧异地看了林修然一眼,林飞墨更是整个人都如遭雷击一般,脸上的泪水都已经流到了腮边,他也顾不上擦一擦。
家主令中的秘密,除历代家主之外无人知晓,若是林修然与殷承宇透露一二,看在两人道侣的关系上,倒也还能理解,可当着林飞墨的面提起这些,便已经是将他视作心腹中的心腹了。
林飞墨浑身战栗着跪趴于地,泣不成声:“飞墨……誓死以报家主厚恩!”
林修然不置可否地垂目看了林飞墨一眼,见他这般,林飞墨主动提起了之前殷承宇所说之事。
“当日飞墨下山之后……确实不是被南海散修所救,而是辗转被安置到了林家一处旁支的别院中,等醒来之后,便发现腹中丹田空虚,连聚气都没有办法。”
“是林茂繁?”林修然问道。
林飞墨头垂得更低,哽咽道:“林茂繁以此事相挟,命我替他监视公子,我那时尚不明白他的意思,现在想来……只怕是因为鸣鹤山上,他实在插不进去手罢了。”
林修然点了点头:“所以你当时便答应了他,回到鸣鹤山之后却性情大变,对我避而不见,后来更是找了个借口下山历练,便是不愿如他所言?”
“是……”
“林茂繁毫不忌惮地便亲自去同你交易,可有在你体内下过禁制,或是有什么旁的法子,让你无法提及此事?”林修然追问道。
林飞墨僵硬了一下,过了许久才哽咽道:“未曾。”
“那你为何从未向我,或是向父亲,提及此事?”
林飞墨终于承受不住,放声恸哭,声嘶力竭地道:“都是我……是我一手造成……我怕公子因为此事对我心有芥蒂,怕主人将我赶出林家。林茂繁当时言明,说只为自保,绝不会对公子不利,是我鬼迷心窍,才会如他所愿……”
林修然静静地看着林飞墨号啕大哭,等到他终于止住了哭声,才冷冷淡淡地开口:“林茂繁早有预谋,你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一枚无足轻重的棋子罢了,即便是没有你,他的计划也不会有太大改变。此事,我不会怪你。”
林飞墨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林修然直视着他,一字一顿地继续道:“可父亲和林家因此事遇难的族人却不会原谅你,你若是心中当真还有歉意,便等到平靖祸事之后,在遇难族人的灵位面前,在将你收做养子的父亲灵前,亲自谢罪。”
林飞墨许久未言,一直等到林修然别开了头去,他才伏地喏道:“是……”
作品正文卷 第77章
第77章
殷承宇从未想过,他苦苦追查了两辈子的灭门仇人,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暴露在他的面前。
一夜之间,整个西河尸体塞江流血漂橹,期间惨状,与当年的平溪如出一辙。
与林家的其他人相比,林茂繁其实并不怎么引人注目,何况作为林茂之亲手养大的唯一的弟弟,他在林家的待遇,不管是日常用度还是修炼资源,都是林家独一份的。
若说林茂繁是被养肥了心思,想要争权夺位,那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采用这种方法,无异于自断后路。林家之所以是修真界第一大的世家,靠的不是家业,而是传承,他这般杀戮之后,林家的传承还能剩下多少?
若是没了家族庇佑,待林家覆灭之后,他又凭借什么保全性命?虽说眼下诸世家对林家之事作壁上观,可一旦尘埃落定,各方势力为了能多分一杯羹,自然是要“除魔卫道”,打着替林家报仇的旗号,将这个“与魔族勾连”的林家叛徒给一并诛杀的。
至于魔族……
殷承宇心中只觉可笑,勾连魔族想要争夺自家的家业,无异于与虎谋皮,难不成林茂繁竟然真的天真到了这个地步,觉得待事成之后,魔族还会遵循之前的盟约不成?
不管最后魔族和修真界是谁赢到了最后,林茂繁都只能是死路一条,而若是林修然成功将家业夺回来了,杀父之仇在前,弑兄的林茂繁也绝对落不了什么好下场,莫说林修然,就算是林家其他人,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西河林家已经近乎全数陷落,但林家在各地还有不少分支,林茂繁虽说也勾连了些分支,但大多数还是不愿听从他这个声名不显资质也不高的本家庶子。西河事变太过猝不及防,各旁支根本来不及支援本家,但是既然已经得到了消息,加固阵法随时应对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林修然,已经同距离舒城最近的临淮林氏联系上了。
但凡是有些骨气的人,都不会认一个弑兄叛乱勾连魔族的人当家主,更何况这个所谓的“家主”资质还算不上好,相比之下,林修然虽说年纪尚小,但一来他资质超群,不到二十岁便已经结丹,又是鸣鹤山掌门的弟子,假以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