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内四处结着蛛网,地上碎石尘土遍布,却没有可生火之物。宋无黯四下看了看,最终向庙内的城隍爷告罪,将梁柱上悬挂着的纷纷经幡扯了下来生火,用飞钩将冲洗得差不多干草弄回来烤干铺在地上,算是有了个睡觉的地方。
宋无黯替吕玄都移了一个位置,发觉他身上烫的厉害,他探了探吕玄都的额头,果然发烧了。他伤成这样,不发烧才怪,可若是没有退烧的药物,这么烧下去非把他烧傻不可。
宋无黯脱得只剩下身上的中衣,剩下的都裹在了吕玄都身上,又把干草隔着衣服盖在他身上,昏迷的人仍旧喃喃地喊冷。正值雨夜,宋无黯一身中衣同样冷得发抖,方才用经幡升起的火已经渐渐小了,他盯着庙中那尊木制的城隍爷像看了一会儿,最终告罪道:“城隍爷恕罪,待境遇好转,宋某一定花重金为你重塑金身,得罪了。”
宋无黯劈碎了城隍像来取火,只是吕玄都的情况仍旧没有好转,反而烧得更厉害了。门外暴雨迟迟未歇,看这情况恐怕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吕玄都这情况不宜再拖。
宋无黯当机立断,决定去城中药铺抓药。幸而千机匣仍在身边,宋无黯翻出一张水火不侵的缠丝衣胡乱披上,一开庙门,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纷纷打在脸颊,顺着脖颈流进衣裳里。他顾不上这些细节,强提一口真气往长咸城的方向飞奔而去,疾奔了两刻有余,宋无黯总算看见了一家药店,他眼前一阵发黑,强行将喉口翻滚的血腥味压了下去,抬手扣门。
好半晌,门内一个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将门打开,许是宋无黯的状态太过吓人,那人看见宋无黯狠狠地抖了一下:“你你你!”
“抓药。”宋无黯没有气力和他废话,一把将他推进门,丢给他一锭银子,药店的伙计终于反应过来:“是是是,您要什么?”
宋无黯翻出了临行时大师兄嘱咐他带上的几个方子塞给他:“动作麻利一些。”
两人的动作又惊醒了其他人,宋无黯看了迷迷糊糊的来人一眼,丢给他两个水囊:“打满干净的水,顺带给我找身干净保暖的衣裳。”
那人原本有些不情愿,低头看见掉在怀里的银子立刻点头:“是是是。”那人得了银子,不仅替他打了水,拿了干净衣裳,还替他拿了一件蓑衣。
宋无黯将干净衣裳和抓好的药放进了千机匣内,向两人道了谢匆匆离去,留下两个伙计看着手里的意外之财,方知不是自己的幻觉。
可惜这个时候已经无人卖马了,宋无黯照样运着轻功往城隍庙的方向赶。他远远地看见了城隍庙前满地的泥泞顿感不妙,怕是撞上了同样雨夜躲雨之人。
城隍庙内。
南夙宁一行人是被火光吸引过来的,他们原本只是恰逢暴雨寻个躲雨之处,并不想寻谁的麻烦,不过也不怕麻烦就是了。进来之前告诉一声并无回应,三个人还是进来了。
南夙宁看见地上用神像生起来的火堆,对原本在庙中避雨的人起了一点兴趣。看着干草堆中埋着没有半分动静的人,闻见了隐约血腥味的南夙宁示意段中铭去看一眼那是谁。段中铭得了命令,正要过去撩开草堆时,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数十银针迎面飞袭而来。一旁凝神警惕的沈葳蕤瞳孔一缩,反应最快,折扇翻转间尽数挡下了银针:“细雨针!是我师兄。”
沈葳蕤一把拨开傻站着的段中铭,立刻解了面前的三重机关,躬身查看地上躺着的人。他方看清地上之人的面容,便有一把银刀擦着他的鬓边钉入了身后的墙壁。
只听得身后有人冷喝一声:“谁敢动他!”
庙外银白的电光闪烁间照亮了来人。他披着一件零落的蓑衣,露出身上血迹斑驳的中衣,肩上背着一只四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