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般的,她枯萎地瘫软在地上。
她的左侧肩背上,扎着一把银色的匕首,鲜血,汩汩地顺流而下。
浩维惊醒了似的,愕然地望着血y奔涌的爱宁儿,紧接着,缓缓地转开视线,望向一脸冷漠的洛桑。洛桑飞刀击中爱宁儿的过程,他只看到了一半,却晓得洛桑出手的毫不犹豫,快捷、狠辣、精准……
安静的楼烦王庭,再次泼上一层鲜红的水色,冷风的味道,似乎沾染了血腥之气,凝重地呜咽着。
洛桑缓缓收缩瞳孔,冷冷开口道:“把她抓起来,严密关押,不得有误!”
听闻,两个骑士带走了爱宁儿。浩维仍自抱着母亲,呆呆地望着爱宁儿消失的方向,脸如死灰,千里雪原一般的空荡、浩渺。
如此强硬、利落的行事作风,洛桑是第一回。杨娃娃心中一荡,好个厉害的洛桑!难道他忘了,他只是单于的护卫队长,这儿根本就没有他发号施令的资格?而
他如此紧迫地发号施令,只怕是为了保下爱宁儿吧!
爱宁儿左肩上的伤,根本不足以致命。终究,洛桑不想让爱宁儿魂归西天。他对她的情意,爱宁儿永远也不会知道,也不会理解。
杨娃娃挥去纷乱的思绪,瞥眼看见禺疆的腿下滴滴答答地流血,心中蓦然一紧:他何时受伤的?为了赶来救她,他肯定没有仔细处理伤口。本已疲累不堪的躯体,再加上,三十年来始认阿妈、却又于骤然间失去,如此深重的打击,任是再硬朗的身心,也无法承受得住。此刻,平日里伟岸、神勇的他,已是虚弱、憔悴,仿佛一个小小男孩,毫无意识地紧靠在她的身上,汲取着温暖与庇护。
她扶着他虚浮的身子,坚定的目光扫向众人,铿锵道:“洛桑,传令下去,今夜就地休息,加强守夜,派人严加看守王子,不得有任何闪失。阔天,你好好安排王妃和爱宁儿。明日,听候单于号令!”
最后,她瞥了一眼精神颓靡、已无知觉的王子浩维,仿佛顷刻间他已苍老了十岁,却像幼童一般无依无靠。她无奈地叹息,此次受伤最深最重的,无疑是浩维了。
众人把禺疆单于扶到一顶华贵的帐中休息,处理好腿上伤口后一一退下。他靠躺在床上,见杨娃娃正要站起身,连忙抽手拉住她,扯到怀中,紧紧抱着,下巴摩挲着她的黑发,惶然地呢喃道:“不要走……”
杨娃娃静静地伏在他沉稳的胸前,黯然叹气。良久,方才抬首,抚过他刺痒的下巴、苍白的双唇,抚过他布满倦色的脸容,抚过他血丝跳动的眼睛……塞南肯定是派人快马加鞭去通报他,不然,他也不会如此迅捷地赶到。他一心一念全是自己的安危,深怕自己发生不测,算准了楼烦王肯定料想不到他会突然反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荡楼烦王庭;因此,他才会冒险地率领两万骑兵深入楼烦腹地,一招平定楼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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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 反攻(7)
思及此,她顿觉心下怆然,喉间哽意滚涌而上,幽幽问道:“腿上受伤了,你也不好好处理,又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假如——”
“没事,这点小伤,要不了我的命。”他漫不经心地安慰道,柔和的眸光突然一变,森利地看着她,“阏氏,你为了保护部民和骑兵,只身来到楼烦,勇气可嘉,胸襟广阔,本单于甚是钦佩,更感到安慰。”他低沉的嗓音听不出一丝情绪的流动,然,他的声调陡然高扬,声色俱厉,“可是,雪,你竟然离开我!你答应过我的,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你忘了吗?”
杨娃娃不在意地轻笑:“我没忘记,而且,我相信,我的单于一定会来接我回家的,这不,你不是来了吗?比我料想的还要快。”
她没想到他如此在意,如此担心自己会悄然离开。在他的潜意识中,他知道自己爱着他,却一直担心自己会离开他,背着他离开他。他就这么没有安全感吗?这么不相信她吗?何时,他才会解开这个心结,完完全全地信任她?
其实,刚才她想说的是:只是暂时离开而已嘛,不就是几天吗?
禺疆的手臂倏然紧迫,压得她的骨骼咯吱咯吱响,艰难地、沉沉地开口道:“若我没有及时赶到,你孤身在楼烦,终究是凶险万分。万一你有何不测,你要让我抱憾终生吗?”
“难道单于忘了,我并不是一个没有自我保护能力的女子。”她调侃道,眉眼娇笑,眉梢浮现一抹浅浅的自信。
“是,你聪明冷静、身手高强,不过,面对众多英勇骑士,刀刃无眼,冷箭无情,你一个人的力量能抵挡多少、能支撑多久?”禺疆捏着她的脸颊,冷硬了嗓音,切齿道,“假若他们真是犯你丝毫,我定会灭族灭种,叫他们从草原上永远消失。”
杨娃娃骇住,静静望着他狂热、嗜血的表情,嬉笑道:“那我不就成为千古罪人了吗?”
而心中,却是甜滋滋的。一股热意,顿时涌上眼部,模糊了视线。她慌张地低下头,掩藏起欣喜而又感动的心情,克制住潮涌的泪水。
“即便如此,有些事情是无法挽回的。灭族灭种又能如何,仍是无法保全你……”禺疆的浓眉冷硬如削,“所以,你给我牢牢记住,不许擅自离开我,离开挛鞮氏部落,知道吗?”
她仍是低着头,轻靠在他的肩侧,享受着他霸道而温柔的关怀、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