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圈子里大多是十来岁的少年,最大不过二十,最小将即十二,正是激昂慷慨、喜好表现的年纪,见有女客当前,自是个个摩拳擦掌,想要一显身手的。马上就有个最小的表弟叫唤起来:“那就快点开始!皮姐姐,你来定个题目吧!”
“定题目啊……随便什么题目都可以吧?”皮炎左手摸右手,犹豫一会儿后说道,“那就定——朋友吧!”
“嗯,这题目很好啊。”宇卓笑嘻嘻的说,“不如第一个字也由你来吧,给我们定个韵脚。”
“喔,只要说一个字就行是吗?那就‘友’吧!”
“不错不错,这个韵难易正好。”宇卓第一个联上,“友——相投!”
很快,其他几个表哥表弟也你一句我一句的联上了:
“共聚首。”
“倾盖交游。”
“任我天下走。”
“何妨同醉不休。”
“携手来消万古愁。”
“呼朋唤友同寝同游。”
“他日再重逢亦可握手。”
“春去秋来我心依旧。”
“叹一声知己难求。”
“相知和问缘由。”
“只诉别后秋。”
“友人安否。
”
“无他求。”
“心头。”
“留!”
看得出来,这些表哥表弟们反应都很快,一般是不出一分钟就有人迅速联上,让皮炎佩服不已。一曲宝塔诗联完,大家都笑嘻嘻的望着皮炎。还没等她夸上几句,有人在不远边轻轻赞了一声:“嗯,不错,挺新奇的。”
这个声音是张渺的,皮炎心头一颤,竟是有些不想和他面对面。但宇卓已经上前去问了一句:“张老师你在这里听了多久了?不如一起来玩吧!”
宇卓本是客气一下,没想到这个以冷漠忧郁著称的张老师竟然点点头,说了声:“好。”接着,他就轻轻走到皮炎身边站定,和众人打了个招呼。皮炎也只好侧侧头,低声向他问了声好。
宇卓给大家互相介绍了一下,就要开始下一场的联句:“张老师,你要不先听我们联一场?皮炎,你现在知道怎么玩了吧?”
皮炎有些惴惴不安的说:“嗯,规矩是知道了,但是我没什么文学功底的……”
“没事,大家本来就是好玩的,也不是要写诗。”前去邀请她的那个表哥马上鼓励她几句。
“那,皮炎,这个题目还是由你定吧!”
“喔……”看到那个表哥就想起自己没吃完的那块水晶糕,皮炎一咽口水,说道,“那就以食物作题吧!”
“食物……”那表哥沉吟片刻,“这个题目要想稍雅点可不容易啊。我来作开头吧。嗯,第一句是:鲞!”
宇卓笑了,大声说:“好啊,哥,你是不是想吃鲞鱼?那我接……嗯,流香!”
最小的表弟笑哈哈的接了一句:“口水淌!”
见皮炎在一边皱眉不吭声,小表弟热情的拉拉她的衣袖,嚷道:“皮姐姐,来玩嘛!下一句由你接吧!”
皮炎傻了,这玩意自己还不会啊!一句应景的话都想不出来!
她绞尽脑汁的想了好久,嘴里嚅嗫半天,最后挤出四个字来:“谁那有姜?”
“噗哧……”小表弟笑出声来,“皮姐姐,你太幽默了!”
饶是皮炎这般厚脸皮,也不禁赫然一笑。事实上,她倒不是因为在那些表哥表弟们面前出洋相而不好意思,而是张渺此刻就在跟前,她心里总是别扭得很,似乎很不愿在他面前出丑露怯。这种微妙的心态,她自己也没分清楚:到底自己是脸皮变薄了,还是介意他对自己的观感。
“我继续联!”宇卓见皮炎脸色微红,赶紧嚷了一句,“我接上——请君任品尝!”
世家子弟们都极有风度,对皮炎的那大俗大白的联句并不嘲笑,只是紧紧跟着接了下去:
“佳酿与英雄赏。”
“当有美人舞霓裳。”
“萧长琴短彩衣流黄。”
“此际天堂怎能比苏杭。”
“纵言笑殷殷舞飞扬。”
“好比那花朵芬芳。”
“翩翩彩蝶轻翔。”
“夜黑月初上。”
“辘辘饥肠。”
联到这里,大家突然顿住了,纷纷停下思考起来。那个最小的表弟一拉皮炎的衣袖,笑嘻嘻的说:“皮姐姐,我觉得你的联句最好玩了!下一句你试试吧,肯定也是好有趣的句子!”
小孩子是真心觉得皮炎幽默有趣,其他人却有些尴尬。宇卓狠瞪了那表弟一眼,想要帮皮炎联一句,却一时没有头绪。正在为难,皮炎自己怯生生的联了一句:“想亲娘!”
“哈哈,果真好玩!”小表弟拍着巴掌夸道,“可不是么!大晚上的肚子饿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亲娘做的好吃食啊!”
皮炎一吐舌头,抬头看看其他表哥表弟们强忍笑意的神情,心想自己这次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其他人无所谓,只是不知道张渺的心里是不是在笑话自己。转念又想,他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自己管这些干吗。这么胡乱想着,其他人已是联完整个宝塔诗了。
“鲞,流香,口水淌,谁那有姜?请君任品尝,佳酿与英雄赏,当有美人舞霓裳,萧长琴短彩衣流黄,此际天堂怎能比苏杭,纵言笑殷殷舞飞扬,好比那花朵芬芳,翩翩彩蝶轻翔。夜黑月初上,辘辘饥肠,想亲娘,神伤!藏!”张渺缓缓念过一遍,点头说